第一章
寂寞，很可怕。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这种冷清的夜晚，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天上的星星也被云层遮蔽了，宋心文
转头看着前方桌上母亲的照片，不知不觉又陷入悲伤童年的遥想中。父亲在她国
小一年级的时候离家另组新家庭，无情地丢下她和母亲两个人。她们的生活并不
清苦，因为母亲是乡下地主的女儿，虽然母女俩不必担心生计，但是她幼小的心
灵还是受到不小的伤害。那对总是在吵闹或冷战的父母亲，使宋心文的童年生活
蒙上一层阴影；而最终抛家弃妻女而去的父亲，则使她从此对男性充满仇视。抑
郁寡欢的母亲在宋心文高中一年级的时候久病厌世，从此之后她就独自生活了。
在长期的独居生活之中，宋心文培养了新时代女性独立自主的坚韧个性，并且隐
藏起自己害怕寂寞和孤单的心。旁人眼中的宋心文是既骄傲又孤僻的，就算一个
人静默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也极其吸引别人的目光，这都要归功于承袭于美丽
母亲与俊逸父亲的亮眼外貌。然而对于每个想靠近她的男生，她总是不假辞色，
因为小时候的不幸记忆，让她不肯轻易尝试恋爱这种劳心伤神的情感。她总是告
诫自己，必须以游戏人间的态度来对待世间另外二分之一的男性人口。什么一生
一世的爱恋？哼！全部都是骗人的吧？她在父母身上学到的只有欺骗、背叛，以
及无数的言语和表情暴力。原本宋心文打算一辈子都不尝试恋爱那种昏头的感觉，
没想到自从遇见张立仁之后，她的一切坚持和不安全都被打乱了。一切都是从那
颗不长眼的棒球飞过来打中她开始——那天，正午的太阳猛烈地曝晒着地表，宋
心文与关颍柔坐在操场边一处阴凉的大树下聊天。谁知天外突然飞来一颗棒球，
在宋心文还来不及反应时击中她的头顶。宋心文哀鸣一声，往后倒了下去。
再度清醒过来之后，宋心文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大床上，旁边除了紧张不
已的关颍柔之外，还有那个肇事的打击手——那张黑沉沉的脸上，一丝代表歉意
的表情都没有。「搞什么鬼啊！我的头……好痛喔！」
意识到那个男人凝视的目光，宋心文不知为何竟有股别扭的感觉，好像被猛
兽盯上的猎物，浑身不自在。「心文，你觉得怎么样？头会不会晕晕的？」关颍
柔一下子摸摸宋心文的头，一下子拍拍她的脸颊，非常担心她。「嗯！一点点…
…」宋心文拉住关颍柔的手，将她扯到身旁咬耳朵。「颍柔，那个人是谁啊？干
吗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家门神似的？」「就是他击出的球打中你的。」
关颍柔瞪了男人一眼，随即又收住自己愤慨的目光，因为他看起来好凶喔！
她实在不敢瞪他瞪太久……「也是他把你抱到医务室来的。」关颍柔及时又补了
一句。
「咦？是他把我抱过来的？」
宋心文浑身窜起一阵鸡皮疙瘩，斜眼瞥去又看到那张足可媲美冰块温度的黝
黑脸庞，莫名地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喂！是谁叫你乱碰我的？」
可恶！这不知是哪条路上的路人甲竟然敢偷偷抱她？宋心文的脑袋瓜虽然还
昏沉沉的，不过她的嫩豆腐可不愿意让那个黑脸男白白吃干抹净。「还有力气吵
架，代表你应该没事。」
没啥表情的张立仁冷冷吐出这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医务室。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是你把心文打伤的耶！你要负责啦……」关颍柔以
为张立仁要畏罪潜逃，连忙追了出去，但是又有点畏惧他，只敢在三大步之外追
赶着他。「抱歉，我还有课要上，待会儿下课之后我会过来的，这段时间请你让
她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张立仁回过头，眼光并没有望向关颍柔，反而直直盯
视着病床上那张小脸蛋。「你放心，我会负起责任照顾她的。」
张立仁像是承诺般的话气，让关颍柔根本不敢再质疑他，只好眼睁睁让他离
开。「搞什么嘛！他怎么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说？」宋心文瞪着张立仁的背影，直
到他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才收回目光低头投抚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怎么会
这样？她中邪了吗？「心文，你怎么啦？是不是还在头晕？我看还是直接送你到
医院去比较好，我真的觉得刚刚校医并没有仔细替你检查耶！」关颍柔拍了拍宋
心文的脸颊，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喔，其实也还好啦！」宋心文还是无法理
解自己为何会心跳加速。
「心文，你是不是真的被砸昏头了？我看我还是打个电话替你叫救护车好了。」
「啊？什么？救护车？」宋心文连忙捉住关颍柔拿起手机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用了啦！我很好，我没事。」「不行！搞不好有脑震荡的可能耶！这种事情
不可以随便将就的啦！」关颍柔一直认定校医先生铁定是因为赶着去吃饭，所以
没有仔细替宋心文检查。「我真的没事啦！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搞到连救
护车都Ｃａｌｌ来啦！」宋心文扯着关颍柔的手。「颍柔，他刚刚在外面跟你说
些什么啊？」她只记得自己很勇敢地承受他隔空凝视过来的目光，根本没有听清
楚他说什么。「他说他要去上课，下课之后会过来，要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关颍柔一五一十地转述，「还有，他说他会负起责任好好照顾你的。」「什、什
么嘛！谁要他照顾啊！」不知为何，宋心文听到这句话之后竟然脸红起来。连句
道歉都不肯说的人，真的有本事可以照顾她吗？哼！
「咦？你确定你没事吗？你的脸好红喔！」
「我没事啦！」宋心文将白色的薄被直直拉到鼻子部位，遮住大半张红透的
脸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是吗？那你乖乖躺着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
着你，直到他回来。」
关颍柔拿起桌上一份报夹，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陪伴着宋心文。
两堂课之后，医务室内涌进一群棒球校队的男生，宋心文对每个关心她的男
生都披以应付的微笑，除了那个击出球打中她的张立仁。从被球砸中那天开始，
张立仁就像幽魂一样缠在宋心文身边不肯散去。
「喂！你干吗一直跟着我？」
上学的途中，张立仁一直紧紧跟在宋心文身后，她走没两步，便不耐烦地回
头了着离她几步远的张立仁。昨天晚上宋心文被张立仁「亲自」护送回家，这才
发现原来他们竟住在同一栋大楼，她住七楼，而他住在一楼。这种巧合让宋心文
有种哭笑不得的奇妙感觉。
在这里住了两年，从没遇见过他，自从被他击出的球打中之后，她才突然发
现自己有一个这么难缠的邻居。「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真的没有被那颗球能敲成
脑震荡。」
「我真的没事，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想到他曾经说过会负起责任照顾她，虽然宋心文没有亲耳听到，但奇怪的是
她的一颗心居然涨得满满的……难道，她现在的反应是在不好意思？
宋心文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惊又惧地瞪着前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大黑脸。
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跳总是会加速跳动？她是不是真的被那颗球给敲坏
脑袋瓜啦？
这男人长得既不帅，又不是可爱型的，一张黝黑、面无表情的脸，总是令人
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根本就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还有——她根本就不打算对
任何男人心动的啊！怎么会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小鹿乱撞呢？宋心文再一次狠狠
瞪着张立仁那张没啥表情的脸，哼！真是冷淡啊，看来他真的只是想碓定自己没
事而已，跟其他想要追求她的男生借口接近她不一样……「没事最好，快点走吧！
上课要迟到了。」张立仁拉住宋心文的手腕，像扯犯人般地拉着她前进。「你干
吗啦！我自己会走，你拉着我做什么？」宋心文挣扎了一下，却敌不过张立仁强
劲的力道，只好被他拉着往前走。「我上课不喜欢迟到。」
「你不想迟到那你先走嘛！干吗这样拉着我啦！」
离第一堂上课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宋心文本来想去她最爱的早餐店外带一份
汉堡和奶茶，然后到教室去慢慢享用的，谁知道一走出大楼就遇上眼前这位煞基。
「在我确定你真的没事之前，你会常常看到我的。」张立仁回过头，非常认真地
对宋心文说。宋心文像看外星人般地仰望着张立仁的侧脸，被他不苟言笑的认真
态度给逗笑了。真是的！她明明应该要很生气的呀！「你一向都是这样的吗？霸
道、任性又自以为是？」他以自我为中心的霸道气势连一向任性的她都比不上呢！
宋心文的脚步比较慢，两人衔接在一起的手慢慢拉成了一直线。张立仁没有回答
她的指责，只是一径拉着她往前走。宋心文低头望着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掌，
感觉真的怪怪的耶！
细细长长的手指强而有力地捉着她，一向不习惯旁人靠近的宋心文竟奇异地
感觉到一股安心……真的怪怪的。
直到被张立仁拉到教室前，宋心文才讶异地收回自己瞪着那只大手的视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课？」
「这种事情只要上网查一查就可以知道了。」张立仁翻开背上的黑色大包包，
拿出一袋早餐递给宋心文。「你的早餐，记得要吃完。」「咦？不会吧？你……」
宋心文傻傻地接过早餐，直到这一刻才猛然发现原来她不是在门口「碰巧」遇到
张立仁的，他是专程在大楼门口等她出现，并且体贴地先买好了早餐。望着张立
仁挥着手离去时故作潇洒的背影，宋心文的嘴非常不扰雅地张得开开的。其实是
想要开口向他说声谢谢的，但是她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呜……怎么办？她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一遇上他就好像什么都乱了？
刚刚被他拉着走时，一路上她的心脏都一直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不会吧？这不会是真的吧？宋心文低着头望着那袋留有余温的早餐，在心底
狂喊着。难道她真的被那颗不长眼的球给敲坏脑袋瓜了？张立仁每天跟着宋心文
一起上学，守在宋心文的教室外等她一起放学回家，让宋心文第一次领教到男孩
子可怕的执着力和实行力。以往那些想追求她的男生，总是在她冷着脸拒绝三四
次之后就知难而退了，然而这个可怕的张立仁，不论她怎么拒绝，还是紧紧黏在
她的身旁。「喂！你这样每天跟着我不觉得累吗？」
虽然忍不住这么问，但宋心文其实已经很习惯张立仁问什么都不答的态度了。
她偷偷吁了一口气，还好没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她瞪着他那张总是没啥表情的大
黑脸，被迫与他相处几天之后，她好像慢慢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了耶！虽然极不愿
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宋心文非常明白她并不讨厌这样的相处，这还是她第一次对
男孩子有这种感觉。他不但护送她上学、放学，就连三餐外加宵夜都替她打点得
好好的，如果不是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话，她会以为这个男人已经无可救药地爱
上她了！「晚上想吃什么？」习惯性地避开宋心文拒绝性的问句，张立仁与宋心
文并肩停在学生们经常聚集的餐观街上，转身征询她的意见。最近已经不用蛮横
地拉扯着她，她也会自动跟在自己的身旁，虽然一开始是基于想要照顾她、补偿
她的心态，但却渐渐融入一丝丝的喜欢心情。毋庸置疑地，宋心文是个极度令人
渴望的女孩子，不过短暂相处了几天，张立仁就被她不自觉散发的魅力及一股深
层的孤独感给吸引住了。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应该不孤单才对呀！然而张立仁
却发现除了关颍柔之外，宋心文在学校里连一个要好的同学都没有。当然，有很
多想要追求她的男生，但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们任何亲近她的机会。这代表他的存
在是独特的吗？除了一开始老是喊着「讨厌」的抗拒之外，她对他好像慢慢地撤
去心防。张立仁低头仔细搜寻着宋心文脸上的表情。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已
经可以算是关系匪浅了吧？她是如何看待他的呢？拉她的手、搭她的肩都不会遭
到她冷脸拒绝了，不管如何，张立仁为自己可以这样待在她的身旁而暗自开心不
已。「我要那个，蛋包饭加味噌汤特餐。」宋心文指着一家日式快餐店的招牌开
心地笑着。蛋包饭是她的最爱。「你常常吃这个，不嫌腻吗？」张立仁的大掌搭
上宋心文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好避开身旁拥挤的人潮。「不腻。」随着
排队的人龙前进，宋心文心慌意乱地摇着头。
呜……她竟然像个乖小孩，对他有问必答了起来。
宋心文不敢回头看张立仁的表情，因为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直没有移开。
为什么他总是对她做出这么体贴的举动？感觉好像是追求女孩子的招数，却从来
没对她表达过什么……宋心文再度陷入迷惘的困境中，难道，她在期待张立仁对
她表白吗？
哇！这下真的完蛋了，看来她真的被那颗棒球砸坏脑袋了！
「干吗一直摇头？不舒服吗？」张立仁的大掌拥紧宋心文，担心地低头检现
着她。「没有、没事啦！」意识到张立仁的靠近，宋心文僵直着背脊感受着他强
烈的存在感。推着宋心文进入店内之后，张立仁改为握着她的手腕拉着她找位置。
「走！我们到楼上去坐好了。」看着张立仁习惯性的拉手动作，宋心文低下头，
脸又红了起来。他们这样算是什么呢？邻居？朋友？好朋友？还是……可以算得
上是男女朋友了呢？
呜……她对这种事情真的没经验啦！她心中这种奇怪的悸动到底算是什么呢？
第二章
一早，带着愉悦的心情走进教室，宋心文的脸上洋溢着春天般的微笑。
除了周三、周五的清晨有球队的特训之外，其余几天不管张立仁第一堂有没
有课，早上都会在她家门口等她，然后跟她一起到学校。虽然张立仁从来没说过
喜欢她或是任何要追求她的话，但是从他的一举一动之中，她感觉得出来他是喜
欢自己的。当然，有男生喜欢自己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但这却是有史以来第一
次她没有拒绝男生的靠近。拎着他替自己准备的早点，奶茶与蛋挞的余温一点一
滴渗进宋心文干涸的心中，脸上的微笑大大地加深了。「唷！宋大小姐，你这回
又钓上哪个蠢蛋啦？」一个讽刺的男中音在教室后方响起——是宋心文最厌恶的
男同学周裕。「那个笨男人知不知道你男女关系复杂啊？啧啧！宋心文，你也真
是厉害，颜教授是不是不能够满足你？你竟然有胆子同时脚踏两条船，还选择同
一所学校的教授跟学生？」也不管周遭的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周裕
看着脸色大变的宋心文，一脸得意地发表着伤人的言词。「不要因为追不到我就
说出这么酸的话好不好？我爱跟几个男人交往是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一早储存的好心情全部被周裕给破坏殆尽了。
宋心文收起不悦的神情，换上平常面对同学的无敌铁金刚表情。
之所以交不到任何知心的朋友，就是因为她从来不解释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日子一久，同学们都以有色的眼光看待她，怎么会愿意跟她交朋友呢？虽然离上
课钟响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教室里只零零落落地坐了十几个同学，不过这些人就
已经够了，爱传播谣言的人，就算只有一个，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把她讲得难
听几百倍。宋心文已经很习惯同学们的轻蔑目光，自从她和经济系的颜教授传出
绯闻之后，就算再欣赏她的男生，看到她也要退避三舍。「真是不要脸的女人！」
周裕撇了撇唇说。每次看到宋心文那张骄傲的脸和特立独行的态度，他就忍不住
想要刺她一下。其实，他是因为追不到她所以才会心理不平衡。
那个颜教授到底有哪里好？都已经是个老头子了，怎么还敢这么风流？还有，
早上看到那个像黑炭一样的男人又哪里好了？余心文竟然跟他有说有笑的，还让
他送到教室门口？为什么宋心文就是看不上他？周裕忿忿不平地瞪着宋心文一派
悠闲的侧脸，为什么不管他如何用言语伤害她，她都不把他当作一回事？身为班
上最受女同学们欢迎的男生，周裕真的不明白，怎么可能会有女生不领他的情呢？
打从大一见到宋心文第一眼开始，周裕就想把她纳为己有了，只是，不管他用尽
多少心思刻意讨好她，都得不到效果。于是，周裕对宋心文的感觉便从一开始的
喜欢逐渐变成现在的埋怨。愈来愈多同学走进教室，不久之后上课钟声响起。
宋心文冷哼一声，丝毫不理会周裕的怒骂及身旁同学的交头接耳，翻开厚重
的会计原文书，专心地进入台上会计学教授认真的教学情境里。「你怎么啦？」
张立仁一见到宋心文，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紧抿的历角、倒竖的柳眉和
疲倦的脸庞，才经过四堂课的时间而已，没道理被操得这么累吧？「我没事。」
宋心文一个劲地往前走，因为不习惯在旁人面前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她
不想让张立仁看见自己现在的脸。张立仁跟在宋心文身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他实在不习惯这种看不到她美丽脸庞的感觉，好像她在躲着他似的。「有什
么不愉快的事可以跟我讲嘛！」张立仁拉住宋心文，逼她跟他面对面说话。「就
说我没事啊！」宋心文执意偏过头去，不想浪费时间争执这件事，下午她还有四
堂课要上，现在得赶快去解决民生大计才行。「是谁惹你不开心？」
「是我自己，行了吧！解答你的疑问了吗？」宋心文甩开张立仁的手。
明明早就习惯那些流言了啊！为什么一看见张立仁关心她的表情，她的心底
竟涌上一股委屈的感觉？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向人撒娇的个性，尤其在面对男生
的时候，更是难以表达自己的真实面貌与感情。她已经为张立仁破了太多戒，不
可以再因为他而继续放纵下去了。「可以走了吗？我下午还有课。」宋心文转过
头去。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免费的伴游？还是非常好使唤的奴隶？」张立仁
板起脸，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黑脸看起来更加吓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
能跟我讲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相处这么多天下来，就算一开始她是讨厌他的，应该也开始慢慢接受他了吧？
为什么她不肯与他分享她的心情呢？他正在关心她呀！不领情也该有个限度，虽
然从没明讲过，不过张立仁就不信宋心文不知道自己正在追求她。他应该表现得
很明显才对啊！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跑去找她，照顾她、参与她的生活，只差还
没找时间跟她表白而已。「是吗？我以为你只是在补偿我而已！」一不小心，宋
心文就把面对班上同学的牙失嘴和拿出来对付张立仁。「你只是担心被球打中的
我会不会有脑震荡或后遗症，所以才每天跟在我身旁照顾我而已，不是吗？」一
别扭起来就没完没了，宋心文实在很厌恶自己这样的个性。
「是吗？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张立仁没再多说什么，马上转身离去。看
着张立仁的背影，宋心文万分后悔地愣在原地。
为什么她刚刚要那样子讲他呢？她又不是在生他的气，干吗要把气发在他身
上？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人都已经被她气跑了。
「什么嘛！我干吗要那么在乎他？走了就算了，哼！还是一个人比较自在。」
总是口是心非的宋心文，就连一个人独处时，都会这样子欺骗自己的心。说实在
的，习惯真是个令人害怕的东西。
没有人陪着他走路上学、放学，没有人替她买好吃的蛋挞、奶茶，也没有人
强邀她一起去吃晚餐、消夜，宋心文的生活恢复成遇上张立仁之前的单调贫乏。
说出去一定没有人相信，像她这样子的漂亮宝贝，平常竟然连个可以讲讲话、倾
吐心事的朋友都没有——除了眼前这个有如天使一般可爱的关颍柔。但她的约会
实在太多了，不能时常陪着宋心文。「心文，你怎么啦？为什么都不笑呢？是不
是心情不好？」坐在她俩每回相约闲聊的大树下，关颖柔发现未心文的异常。宋
心文摇摇头，一口气闷在心底，不知道该怎么抒发才好。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严重啊？讲出来跟我商量一下嘛！」关颍柔根够义
气地拍着宋心文的肩膀。「之前都是你当我的心事垃圾桶，现在风水轮流转，换
我来当你的心事垃圾桶。心文，不管有什么烦恼的事都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解决。」「怎么办？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他了。」迟疑了一会儿之后，宋心文开
口道出令她心思混乱的主因。「你喜欢上谁了？」宋心文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
句话来，把关颍柔吓呆了。「就是那个打中我的男生，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他
了。」
一五一十地叙述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宋心文低下头反省自己那天的态度。
自从那天过后，张立仁就不再来找她了，他一定在生她的气吧？「颍柔，你会不
会觉得我真的对他太恶劣啦？」
「嗯……好像有一点耶！」关颍柔点着头。「心文，我觉得你应该修正一下
你的态度，你不是喜欢他吗？那在面对他的时候就要坦率一点呀！」「唉！我要
是能坦率一点的话，就不会把他给气跑了。」宋心文颓丧地低下头。她实在非常
缺乏跟男孩子平心静气相处的能耐，斗嘴耍狠才是她的拿手好戏呀！「咦？这实
在不像是我认识的你喔！心文，我看你干脆主动去找他，然后把你的心情告诉他。」
「啊？」「他都追了你这么久，这次就换你主动一点嘛！你不是说你已经喜欢上
他了吗？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才行喔！」「我有面对啊！我并没有否认自己对
他的感觉，我只是一不小心就以平常对待那些可恶男生的冷酷脸孔和态度对他而
已。」「可是，他并不知道你喜欢他呀！这种事情不讲清楚不行的。」关颍柔握
住宋心文的手，「去找他告白吧！顺便向他解释一下你的清白，你并不像旁人眼
中看到的那样爱玩与堕落呀！」前些日子，宋心文已经向关颍柔解释过她与颜教
授之间的绯闻事件都是假的，而且，这不实的消息还是宋心文自己散播出去的。
一切都是为了报复。
因为，颜教授其实就是宋心文的亲生父亲，她之所以会恶意散播这个流言，
只是为了报复他而已。但是这个无聊的小把戏，除了毁了宋心文自己的名声之外，
并没有真正破坏颜教授和现任老婆的感情。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呀！宋心文常常
这么感叹着。
「唉！颍柔，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好混乱，我虽然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但
是，这种喜欢的心情能维持多久呢？」宋心文苦恼地偏着头思索。「万一这种感
觉很快就消失了怎么办？」这也不能怪她呀！她是真的打从心底不相信有永恒的
爱情。
「这个我也没有答案。」关颍柔无奈地笑笑。「感情的事情很难说的，不过
我觉得，既然见不到他已经让你觉得非常难受的话，那他在你的心目中应该占有
不少分量。」宋心文抚着自己的心口，这几天她的确觉得很难受，尤其一想到张
立仁毫不在乎的背影逐渐地远离她，她就难过地想哭。她好希望时光倒回到那一
刻，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她一定不会那样对他发脾气的。「所以，给他一个
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也许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也说不定喔！」关颍柔
给了宋心文一个温暖的微笑。「去找他吧！不要再迟疑了。」「嗯！」宋心文深
呼吸了好几口气，然后点点头。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难过下去，她真的得勇敢一点了。
用力挥着手中的铝制球棒，一颗颗从发球机中吐出来的棒球，被张立仁击中
之后远远地朝远方飞去，直到敲到边缘的铁栏杆才停下。一球紧接着一球，张立
仁面无表情地练习着制式的挥击动作。
「都已经连续打两个多钟头了耶！阿仁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张立仁身后响
起一个疑问的男声。「啊？可能是失恋了，前几天不是还看他笑得很恶心吗？我
猜大概是阿仁学长的笑容丑得把那个美女给吓跑了吧！」「喂！你讲太大声了啦！」
反戴着棒球帽的王劲甫眼尖地看到张立仁手中的球棒和身体大大地逆转了方
向，下一颗球眼看着就要往他们这头飞过来，随即拉着另外一个男孩抱着头窜逃
到另一边去。「哇！我的天啊！阿仁学长饶命啊！」卫子轩在抱着头逃窜的同时，
还不忘朝身旁的王劲甫抗议着：「嘿！阿甫学长，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着我猛喊
『喂' 了？」「啊，可你的确姓』卫' 啊？」
耍宝二人组有难同当地躲过了张立仁挥系出的四五球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出
言安慰那个显然正在发火的恐怖人物。「阿仁，要不要我们陪你去喝一杯？」王
劲甫跟张立仁是同一届的校队队员，也是球队里面跟张立仁气味最相投、感情最
要好的一个。「阿仁学长，我会调几杯好喝的调酒让你一醉解千愁喔！回我们公
寓去喝一杯怎么样？」卫子轩慢慢地移向发球机，手脚利落地关掉发球机之后，
这才吁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担心被当作球靶看待了。张立仁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俩
一眼，空挥了几下手中的铝棒，感觉力气差不多都耗尽了，是该离开球场了。抽
过铁架上的毛巾，张立仁胡乱地抹着额上及颈上的汗渍，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练习
了多久，只知道要把自己身上无穷无尽的力气都发泄完，不然，他很可能会控制
不住自己……无力地坐在水泥地上，张立仁往后躺下并以毛巾盖住疲倦的脸。
那个该死的女人！都是因为她，他才会变成这样。
漂亮的女人他不是没看过，有个性的女人他也不是没遇过，活了这么多年，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声好气地伺候着，没想到她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
说不在乎是骗人的，他要是真的不在乎的话，就不会这样心烦意乱了。
那天虽然很潇洒地转身离开，但若不是他痛定思痛地拔腿先闪人的话，很可
能已经忍不住伸出手掐死她了！张立仁最讨厌那种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感觉，就
算是他一厢情愿地想要对她付出，他还是很渴望能得到她的回应。尤其，他们之
间的相处是这么自然，甚至还可以尝到一丝甜甜的气味，他几乎感觉他和她是互
相心仪的……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没道理呀！为什么她会突然改变了态度，像个
小刺猜般刺得他满头包？与其说他是在生气，倒不如承认自己是在恐惧。那样美
丽的女孩，可能真的不适合他吧？「阿仁、阿仁……」张立仁脸上的毛巾被王劲
甫偷偷掀开一小角。
「阿仁学长，你的表情很恐怖喔！」卫子轩试图解读张立仁的表情。「你再
装出这种脸来见人的话，女孩子看到一定会跑得更远的啦！」「?嗦！滚一边去。」
张立仁握住拳头大吼一声，耍宝二人组马上往旁边弹开。「糟糕，看来他真的没
救了。」卫子轩双手一摊，连校队里最著名的耍宝人二组都无法把张立仁逗笑，
可见他这次着实伤得不轻！「卫，这次你真的错了。」现力超级无敌好的王劲甫
指着远远一个渺小人影，像是终于参破天机般地预言：「还有救、还有救，他的
解药就在那边。」直到宋心文倩丽的身影走近了一些，卫子轩这才恍然大悟地挲
着掌。「原来她就是解药啊！」「没错！」王劲甫捉起小学弟的衣额。「喂！走
了！」
电灯泡就算只有一盏都嫌太亮，更何况是两盏呢？
第三章
看到两个对着她挤眉弄眼的男生偷笑着离开之后，宋心文才后知后觉地记起
那天在医务室曾见过他们。他们好像是张立仁的队友，那天下午还在病床边对着
她猛道歉呢！
宋心文略嫌尴尬地望了他们的背影一眼，朝着他们比划的方向走去，随即看
到一个躺在地上的熟悉身影。因为被大毛巾盖住了脸，所以宋心文没办法看到张
立仁的表情。
悄悄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宋心文一动也不动地观察着他，忍了好几秒之后，
才举手偷偷掀开他脸上的大毛巾。他这样闷着不会呼吸困难吗？
「不是叫你们快滚吗？我没有心情不好，也不想喝酒，更不需要你们两个笨
蛋的安慰，快滚！」闭着眼睛休息的张立仁感官神经敏感了许多，他知道有人在
他身旁坐了下来，也知道脸上的毛巾被掀开了一小角。只是被盖在毛巾下的鼻子
无法发挥正常的嗅觉作用，不然应该会马上知道，其实现在在他身边坐下的是个
充满馨香的女子。宋心文心里一顿。没想到他真的在生自己的气，还牵拖到别人
身上，哪有人生气生这么久的啦？不满地推着张立仁结实的臂膀，宋心文执意要
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是你？想干吗？」一看到来人的脸，张立仁的不爽很明白地表现在脸上。
几天以来持续的反常状况，都是因为她的关系，也难怪他不肯给她好脸色看了。
宋心文瞪着张立仁的脸，不是很想承认自己竟然想念着他。
都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就连在家附近都遇不上他，看来除了她主动求和之
外，可能真的没有别的机会可以解除这个僵局。见宋心文一直不说话，张立仁烦
躁地折着手中被汗水濡湿的毛巾。「你到底想干吗？来了又不说话？」「你还在
生我的气喔？」实在说不出「对不起」这三个字，宋心文贪婪地继续望着张立仁
的侧脸。啊！完了，她真的完了！明明是一张如此不俊俏的脸，她竟然会有这么
强烈的思念感觉……「哼！」察觉宋心文是来求和的，张立仁看了她一眼之后就
转过头去。
「喂！我觉得最近很不舒服耶！」宋心文捂着自己的心口。
「少来！那应该跟我没有关系了。」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她真的被球
砸伤，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莫名其妙地发作。「谁说跟你有关系的？」宋心文就是
嘴巴不肯饶人，明明自己就是来道歉的呀！「都是因为你，害我这几天的生活作
息大乱……」他没来找她的这几天，她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吃不好
也睡不好，就连上课都不太能够尊心。她老是在想为什么他会生这么久的气？如
果他是真心喜欢她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打退堂鼓呀！没想到一直等不到他，
她反而捺不住寂寞，厚着脸皮先来求和了。
「我没有义务陪你。」张立仁也是非常有个性的男子汉，他之前的付出，她
完全不当一回事，要他怎么厚颜无耻地继续纠缠下去呢？「反正我们连朋友都不
算，不是吗？」「喂！你喜欢我吗？」宋心文无法诚实地先说出「我喜欢你」，
决定先逼问他。「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宋心文的问题令张立仁心跳漏跳了好
几拍。事实上，他挺后悔没机会向她告白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他竟然脸红
了，这下她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他的心意了。「那为什么你要生我的气生这么久
呢？」在宋心文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注视之下，张立仁的脸色无法抑制地愈来愈红。
该死的！她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看守他的心思呢？「你不要气了好不好？」面红耳
赤的张立仁好可爱唷！宋心文一把挽住他的手，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但还是要
把自己喜欢他的心情表现出来才行。「我没有生气。」看到她刻意讨好的样子，
他怎么还生得了气？一时之间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他的脸更红了，根本不知道
她到底想要什么，只能无奈地望着她。「你到底……」「我们去吃冰好不好？」
宋心文抢过张立仁手中的毛巾，一副小女人模样地替他擦着汗。「嘿！你到底打
了多久的球啊？流了这么多汗。」盯着宋心文带着笑意的脸庞，她极度诱惑人心
的玫瑰色唇瓣离他好近好近，张立仁慢慢将头靠了过去，停留在看得清她眼神的
距离之前。想亲吻她的欲望是这么强烈，但是她对自己的感觉又是如何呢？张立
仁看不透她的表情，那张笑脸到底代表了什么？被突然靠近的张立仁吓了一跳，
宋心文愣了一会儿后伸手推开他。「你想干吗？都是汗味，臭死人了！」他想吻
她吗？宋心文慌忙站了起来，想逃离刚刚那个暧昧的氛围。
张立仁也跟着起身，带着笑意望着宋心文。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她，明明在
害羞，却又爱假装凶悍。「走吧！」张立仁扯过宋心文手上的毛巾收进背包里，
再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如同前阵子那样地霸道。这一次，是她主动来招惹他的，
当机会再一次敲门的时候，他不会放过的！「咦？要去哪里？」看着握住自己那
只晒得极黑的大手，宋心文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换上挡不住的笑意。「你不是
说要去吃冰？走吧！」牢牢地握住宋心文柔软的小手，长达数天的坏心情倏地消
失，张立仁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开心微笑。第一次让男孩子进入自己的公寓，宋心
文感觉有点局促不安，还好平常就把家里收拾得很整洁，不然今晚一定糗大了。
「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宋心文到厨房去烧了壶开水，然后将茶包及
三合一咖啡拿了出来。「不好意思，我的冰箱空空的，啤酒、可乐都没存货了。」
「你别忙了，刚刚吃了太多东西，肚子好饱。」张立仁瘫坐在沙发上，好奇万分
地打量着室内的环境。「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啊？」原本张立仁以为这栋大
楼都是像他住的那种学生套房，没想到宋心文住的居然是一般公寓大小的格局。
「六楼以上都是这种公寓式的，跟一到五楼差很多吧？」
「嗯！你有其他的室友一起分租这里吗？」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未免太
浪费租金了。「没有，我一个人住。」宋心文在张立仁的身旁坐下，从下午跟他
见面之后，她就很想象这样跟他腻在一起。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相处过，他们
总是在人多的地方吃饭、聊天，宋心又挺想回味一下下午那段感觉暧昧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干吗这样一直看着我？」察觉到宋心文凝视着自己的现线，张立仁转过头
与她对望。宋心文整个人缩在沙发上，笑笑地倚靠在张立仁身旁，看起来极为诱
人，他不由自主地欺身过去，将她压倒在沙发椅上。下午在操场边没有亲吻成功
真的很可惜，不过，与她之间的第一个吻是值得等待的。他缓缓靠近她的脸，在
她闭上眼睛等待的时候，轻轻地贴上她柔软的唇瓣。不可思议的甜蜜感觉充塞在
心头，张立仁捧住宋心文精巧细致的脸庞，技巧地抬高她的下巴，使两人碰触在
一起的唇更加完美地贴合。「嗯……」双手环上了张立仁的肩颈，宋心文主动张
开了唇，让他更进一步地侵入。得到她无声的允许，他霸道的舌立即窜进她的口
腔内恣意翻弄着，并与她甜蜜的小舌相互纠缠。不安分的大手悄悄地移到身下柔
软的女性隆起，揉捏着令人惊喜万分的浑圆部位，并更加渴望地吸吮着她甜美的
唇瓣。「等、等一下……」宋心文一惊，慌忙推开压在身上的张立仁。「你怎么
可以乱摸啦！」「不喜欢吗？」张立仁望了宋心文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舔吻她嫣
红的唇瓣。「不喜欢就算了！」「也不是不喜欢啦……」宋心文害羞不已地承接
着张立仁落下的吻，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再度叠成一团。因为她没有经验嘛！会紧
张也是当然的吧？「你生气了？」
「没有。」张立仁狠狠吻住宋心文，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个吻比刚刚激烈多了，他闭起眼睛享受着与她甜美唇瓣嬉戏的销魂感觉。
体内的热能火种仿佛被他点着了，宋心文紧紧环抱住张立仁劲瘦有力的身躯，感
受着他热切的体温，开始在他身下难耐地扭动着。「别乱动。」张立仁感觉到自
己身体里散发着一触即发的危机，连忙定住宋心文不断蠢动的身子。「嗯？你说
什么？」宋心文迷茫地凝望着张立仁。
「再乱动下去，我就当作是你先诱惑我的，接下来就不是你说不喜欢就可以
停止的了。」张立仁微微地喘着气，警告意味浓厚地盯着身下娇美的宋心文。相
叠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拉拉扯扯地在沙发上坐正之后，各自带着不甚平稳的喘
息声轻轻靠在一起。「喂！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呀？」宋心文移动肩膀撞
了撞张立仁的眉头。「我有那样说过吗？」张立仁扬起唇角笑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就像今天在操场旁一样闪躲着她丢掷过来的疑问。
「你好狡猾喔！」宋心文不满地嘟起唇。
「是吗？我看狡猾的是你吧？」张立仁大臂一伸便将宋心文揽进怀里。「是
谁先说不屑我这个朋友的？然后等到发现自己开始在乎我之后，又巴巴地跑来找
我？」「我哪有像你说的那样？」宋心文才不肯承认这种窝囊的事情呢！「是我
知道你看不到我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所以才会好心地去看你……」「是这样
吗？」张立仁斜睨了宋心文一眼。
「那当然！」宋心文仰起头，高傲地瞪着张立仁。
笑笑地亲吻着她的额头，他放弃了逼问她真心的无谓举动，因为这个骄恣的
小女人是不可能轻易投降的。「反正我也不希望当你的朋友。」无所谓，表态这
种事情就由男生先开始吧！「心文，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才不要，你又
不肯说你喜欢我……」宋心文拿乔起来。
不过像她这样难得一见的大美女，骄傲一点也是应该的啦！如果他真的喜欢
她的话，不管表态几次都是一定要的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张立仁叹了口
气，抱紧了宋心文柔软的身体。「宋心文小姐，我、很、喜、欢、你，请问，你
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呵呵……」被张立仁刚正不阿的态度和语气逗乐了，
宋心文往后倒在他怀中开心地笑着。「好啊！我答应你。」「这么高兴？」张立
仁将宋心文抱个满怀，被她的开心给感染了。
「嗯！」宋心文转过头，主动亲吻着张立仁的下巴。「喂！我跟你说喔！你
是我交的第一个男朋友，所以，你一定要对我好一点喔！」张立仁不敢置信地张
大眼睛。「你骗我的吧？」
像她这么美丽又有个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交过男朋友？张立仁打从心底
不相信。「我是说真的。」与他头靠着头窝在沙发上聊天，她感觉心情好愉快喔！
「你真的是我第一个男朋友喔！」「为什么是我？」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他真的
很好奇自己为何有幸成为她的第一？虽然他对自己的性格还挺有自信的，但他并
不认为自己的外表是那种会让女性一看到就爱上的男人。「我也不知道……」这
种感觉很奇妙，宋心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张立仁解释她的心情，就连她本人都还
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一切呢！「反正，就是你了嘛！」宋心文在张立仁怀里转了个
身，与他面对面，以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喂！我可是先跟你说明喔！我想要谈
那种轻松快乐的恋爱，你可别老是惹我生气喔！」知道自己的个性并不是很好相
处，宋心文先行警告着张立仁。
「你这个被宠坏的小鬼，这种事我可不敢保证！」张立仁抬高宋心文的下巴，
亲了她的唇一记。「情侣之间吵吵嘴是难免的。」「我不管！你得让我才行。」
宋心文霸道地声明。
「我尽量?！」张立仁算是应允了宋心文的无理取闹。
「你笑起来真好看，比不笑的时候平易近人多了。」今天看到好多次他的笑
容，跟她之前认识的他差好多喔！没想到常常面无表情的他，笑起来还挺迷人的
呢！被称赞的张立仁显得有点吃惊，之前都没人这样说过呢！
「是因为终于追到我了，所以觉得很开心吗？」看到他的笑脸，她愉快地微
笑着。生活里多出一个人可以传递笑意给她，并与她一起分享喜怒哀乐，这是件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但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的她对于这样的亲密感觉，却是既
期待又怕受伤害。「你呢？跟我在一起觉得开心吗？」
「嗯！」宋心文在张立仁怀里猛点着头，那种像是要满出胸腔的愉悦感觉，
应该就是关颍柔所谓的幸福感吧！「我很开心，就是因为开心，所以才要跟你在
一起呀！」
以前，她根本就不明了这种奇妙的心情，什么情呀、爱的，她根本就不相信。
没想到自从认识张立仁之后，竟开始了一连串的新奇体验。不过她的心中还是有
种深层的恐惧，对于爱情和婚姻，她的认知跟一般的女孩子有着严重的落差，但
是这一点现在应该还不需要考虑，因为她只想跟他好好谈一场恋爱而已。这样应
该算是有进步了吧？虽然宋心文低垂着头，张立仁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已
经很满意目前的进展了。邪恶的笑容慢慢扩散到嘴角，张立仁再度将未心文压到
身下，厚实的大掌缓缓游移到她纤细的腰部。「喂！真的不行吗？」突然间被强
劲地压躺在沙发上，宋心文好像有点明白张立仁的企图，但是她偏要装一下傻。
「什么？」「我想要……」张立仁的大掌在宋心文柔软的身躯上摸索着，感觉着
她姣好的身段带来的视觉与触觉享受。「啊！好痒……」感觉他刻意地搔她痒，
她格格直笑。「哎唷！不要啦！」「可以吗？」
「你都已经摸了，还问我做什么？」宋心文姜赧地不敢看他。
「原来你这么害羞啊？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呀！」张立仁取笑着宋心文的生涩，
她这模样跟平常的骄傲很不一样呢！「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宋心文瞪大眼睛瞧
着张立仁，她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看扁的感觉。「你很有经验吗？说，你到底摸
过几个女孩子？」「嘿！你没必要这么生气吧？」张立仁啄吻着宋心文好似在喷
火的红唇。「我也没有交过女朋友，所以，你刚刚的指责完全是多余的。」「你
没骗我？」宋心文收回怒气，小女人模样地攀上他的颈项。
「我从来不骗人的。」张立仁吻住宋心文，成功地往男女交往的第三垒迈进。
然而激情一旦点燃，光是亲吻及爱抚是没办法满足恋爱中男女强烈的渴望的……
第四章
捧着下午上课要用的厚重课本，宋心文站在商学大楼七楼的某间研究室前，
颇为不耐地敲着那扇紧闭的门。「请进。」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出后，宋心文推开门走了进去，随手便将沉重书本和包包
扔在桌子上。「你找我干吗？」「小文，女孩子讲话不要这么粗鲁。」
颜清隆合上面前的笔记型电脑，眼神严厉地射向宋心文。对于这个总是仇视
着他的女儿，他觉得的确是亏欠了她，所以不得不付出更多的耐性去开导她。宋
心文夸张地嗤笑了一声。「哈！你现在才想要对我摆出父亲的威严，会不会太晚
了一点？」「小文，我跟你妈之间的事，你当时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清楚，不要
一味地指责我，好吗？」颜清隆无奈地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起身走到宋心文
身旁。「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要讲那些五
四三的，你今天到底找我干吗？」
宋心文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可怜模样，还有母亲最后一个人
孤单死去的可怜情景，再加上在单亲家庭中成长的痛苦经验，这一切的一切，她
全都怪罪到眼前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身上。宋心文扭曲的两性观和不易与人亲
近的个性，都是间接拜这个伟大的老爸所赐，所以，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
他呢？「小文，爸爸希望你以后能常常到家里来坐坐，就算只是跟我们一起吃个
晚饭也好。」颜清隆试图想要弥补这几年来他所错失的亲情。「我知道你一定不
肯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但是淑雅她很希望能多跟你相处……」「你在说什么笑
话啊？我才不想跟那个女人见面！」宋心文冷哼一声，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头壳
坏去了。她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耶！想要讨好自己？哼！门都没有。「小文
……」颜清隆无限烦恼地望着眼前这个叛逆的女儿，要是从小就好好教养她的话，
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如果没其他的事情，我要走了，下午还要上课呢！」话
不投机半句多，宋心文抱起书本准备走人。「中午陪爸爸吃顿饭，好吗？」颜清
隆打算多花些时间和耐性开导宋心文。「抱歉，我已经有约了。」宋心文决定要
让颜清隆死心。「不管是午餐还是晚餐，我都要跟男朋友一起吃，所以以后都不
会有空，你就别再费心了。」「你交男朋友了？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今
年几岁？」这个消息挺令显清隆震惊的，虽然宋心文已经到了可以交男朋友的年
纪，不过当家长的难免会担心她的交往状况。「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还有，他是个好人，不像你，恶意脚踏两条船！」不给颜清隆任何解释的机会，
宋心文甩头就走。才刚关上研究室的大门，宋心文差一点迎面撞上班上两位女同
学。
这两位女同学平常跟宋心文没什么交集，不过有关宋心文与颜教授的绯闻早
已传得人尽皆知，所以这两位女同学不但没和宋心文打招呼，反而交头接耳、窃
窃私语地急着走开。看到她们离去前的嫌恶表情，宋心文可想而知今天下午上课
时，又会有一波最新的八卦了。虽然早已习惯这样被孤立，但也有感觉疲乏的时
候啊！
宋心文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紧紧抱着手中的课本，无力地往操场上走去。张
立仁到校外买了便当之后，直接拎到操场边的老地方等待宋心文一起共进午餐。
老地方是指操场旁边那棵阴凉的大树下，也就是张立仁与宋心文命运交会的重要
地点。过了一会儿，宋心文才垂头丧气地朝张立仁走过来。
「怎么啦？你脸色很难看耶！」张立仁马上看出宋心文的不对劲，拍拍她很
没元气的脸蛋。个性直率、情绪起伏又很大的她，总是很需要他的安慰。「我心
情不好。」宋心文将身上过重的物品一样样递给张立仁，最后更把虚软的身子往
他身上靠去。「你不要跟我说话。」将她抱个满怀，手上还拿着她递过来的厚重
课本和包包，张立仁差一点就措手不及地被扑倒，还好他够强壮。虽然很想追问
她到底有什么心烦的事情，但他深知她的个性，如果想讲的话，她自己会讲出来：
相反的，不想讲的事情，不管怎么逼问她都没有用，只会惹得她更加心烦而已。
碰上这种时候，他也只能陪在她身边，等待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还好她是那种晴时多云偶阵雨的个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通常只要一
些契机就可以转换她的坏心情，分散她的注意力。「肚子饿了吗？我买了你喜欢
吃的蛋包饭。」
放下她的课本和包包，张立仁想先哄宋心文吃点东西，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机
会转换一下她糟糕的心情。但宋心文只是摇摇头，不肯离开张立仁的怀抱。
「怎么像个小朋友一样？」
虽然嘴里这样抱怨着，不过张立仁可是挺喜爱宋心文对他表现出这种撒娇的
态度，要不是他们在外面，他一定会紧紧抱着她，给她一个热情的吻，好消弭她
的坏心情。「你不要跟我讲话嘛！」宋心文紧紧攀住张立仁的脖子，不想让他看
到自己的表情，不过，她真的很需要这副温暖的胸膛。「真是拿你没办法。」张
立仁将宋心文抱坐在腿上，像安慰小孩一样轻拍她的背脊。悠闲的午后时光一点
一滴地流逝，正午的大太阳慢慢地往西边移动了一小角，然而宋心文却像上瘾了
一样，一直赖在张立仁身上不肯离开。「该不会睡着了吧？下午还要上课不是吗？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把午餐吃一吃吧！」张立仁打开买来的便当，拉开些微距离
进行喂食的动作，宋心文心不在焉地咀嚼着嘴里的饭粒。不管怎么逗她都得不到
回应，她吃一口饭的时间，足够他吃四五口，他虽然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
何进行，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事而心烦。「你老是这样把心事藏
起来，不肯跟我分享，我的立场很尴尬，你知道吗？」宋心文低着头，反省着张
立仁的指责。
她自己很清楚这就是她的缺点，因为长期紧闭心扉的关系，她无法轻易与人
亲近，分享最私密的心事。「我不是要挖你的隐私，或是批评你什么，我只是想
要更进一步关心你。」张立仁无奈地叹气。「虽然早知道你的个性就是这样，短
期之内不可能改变，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够主动告诉我你的心事。」轻抚着
宋心文的脸庞，张立仁温柔地承诺：「不管是好的、坏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绝不让你一个人孤单地面对。」奇异的是，宋心文心底深处那个阴暗的地方，竟
因为张立仁的话而温暖了起来。「谢谢你。」紧紧地抱住张立仁的颈项，宋心文
感动地流下眼泪。
「这是应该的。」抬高宋心文倔强的下巴，张立仁不让她再躲开自己的视线，
轻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世界上有各式各样性情的人，人跟人在一起，互相
伤害是免不了的，张立仁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会认为两个人在
一起，因为喜欢和爱就能够平平顺顺地走一辈子。互相迁就、忍让，互相关怀、
扶持，这样的关系才能够走得长长久久。
「你还敢吃这么慢？好料都快被我吃光了喔！」
张立仁作势要抢过最后一块炸得金黄酥脆的虾卷，及时恢复元气的宋心文头
一侧，便从他的筷子中咬了回来。「你是土匪的呀？这么恶霸！」笑着替宋心文
擦掉唇边的酱油渍，张立仁催促着：「快点吃吧！午休要结束了。」一番说说笑
笑之后，宋心文总算恢复了平静。最近的她愈来愈容易受伤，但是，以前那些不
堪入耳的流言，根本伤不了她呀！大概是因为她沉寂的心接纳了张立仁的存在，
慢慢地活了过来吧！
不管怎么样，有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两个人的力量一定比一个人大得多，
总有一天可以战胜她心底的恶魔！手拉着手往回家的路上走着，宋心文嘴里哼着
最近看过的日剧主题曲，再加上她轻飘飘的行进步伐，张立仁就算再怎么迟钝，
也猜得出她今天心情极好。距离她上回的坏心情，时间又过去了一周，季节已经
来到夏天的尾声，偶然间拂面的凉风暗示着秋天很快就要来临。第八堂课结束的
时间是下午五点半，两人约在校门口见面，然后便一起到学校附近的超市，像一
对年轻的夫妇一样挑选着今天晚上的食材。周五的傍晚，附近的公车站挤满了排
队搭公车的人潮，两人手拉着手闪躲着人群，困难地前进着。走在前面的张立仁，
不时回过头与宋心文相视而笑，彼此间虽然没有交谈，但气氛非常地愉悦。「啊！」
忽然，宋心文大喊了一声，小跑步地超越了张立仁，并把他拉往旁边一间挤满客
人的小店铺。「是新开的店耶！立仁，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我们买了很多东西耶！」张立仁拎起手中的提袋，不明白她为何还想买外
食。「你胃那么小，吃了章鱼小丸子之后，不就什么都吃不下了？」「可是我想
吃嘛！」宋心文指着人潮拥挤的摊位，女王般地下着命令。
「好好好，真的是被你打败。」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张立仁总是很难抗拒宋
心文的要求，她这种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偏执态度与倔强个性，其实也是她吸引
他的重要部分。跟着排在人群的后方，宋心文如愿地买了两盒香喷喷的章鱼小九
子，然后与张立仁边走边享受着热腾腾的美味小吃。回到宋心文的住处，她饱足
地瘫在沙发上，看着张立仁将买来的食物一样一样地往冰箱里塞。「我肚子好饱
喔！」宋心文拍着饱胀的小腹，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我们明天再做饭好不好？」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张立仁拿出一罐冰啤酒，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喝着，借以
消除浑身的暑气。「你吃饱了是吧？那接下来换我饱餐一顿啦！」张立仁放下啤
酒就往躺平的宋心文身上压了过去，渴望的唇准确地吻上她因惊讶而张大的唇瓣。
「讨厌啦！你满口酒味……」宋心文的抗议完全被张立仁的唇给吞掉，两人忘情
地在沙发上拥吻起来。「天都还没黑，你想干吗？」感觉到张立仁身上不寻常的
热度，宋心文推拒着他的胸膛。「你说我想干吗？」张立仁将唇凑到宋心文颈闻，
深深嗅间着她迷人的体香。「不想做饭给我吃的话，那我只好将就着吃掉你?！」
「想吃我还要将就啊？还真是委屈你啊！」宋心文挑起眉凶恶地仰望着压在自己
身上的男人。张立仁一把将宋心文抱起，往她的房间走去。「谁教你不肯喂饱我？
我只好选择别的方式补偿自己。」张立仁性急的模样把宋心文逗笑了。「一回来
就拐人家往床上纠缠，先生，你的生活会不会太糜烂啦？」忆起最近两人之间无
数次实验意味浓厚的性爱活动，宋心文敏感的身体轻轻颤抖了起来。「这样子很
糜烂吗？我觉得很ＯＫ啊！发泄多余的精力是我最爱尝试的运动之一。」张立仁
仰起上半身豪迈地脱去纯白的Ｔ恤，露出矫健的胸膛。「什么嘛！你抱我只是单
纯想发泄精力而已喔？」宋心文不满地戳着张立仁结实的胸肌，还有一用力就纠
结起来的上臂肌。「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抱你的。」
张立仁已经很习惯说出这样腻人的甜言蜜言，因为他知道极度缺乏安全感的
宋心文很喜欢听他说这样子的话，虽然她总是不肯承认对他也是同样的心情。
「嗯哼！这还差不多。」听到张立仁毫不掩饰的爱语，宋心文笑着伸出双臂配合
着他，让他脱去她的衣服。
寂寞，很可怕。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这种冷清的夜晚，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天上的星星也被云层遮蔽了，宋心文
转头看着前方桌上母亲的照片，不知不觉又陷入悲伤童年的遥想中。父亲在她国
小一年级的时候离家另组新家庭，无情地丢下她和母亲两个人。她们的生活并不
清苦，因为母亲是乡下地主的女儿，虽然母女俩不必担心生计，但是她幼小的心
灵还是受到不小的伤害。那对总是在吵闹或冷战的父母亲，使宋心文的童年生活
蒙上一层阴影；而最终抛家弃妻女而去的父亲，则使她从此对男性充满仇视。抑
郁寡欢的母亲在宋心文高中一年级的时候久病厌世，从此之后她就独自生活了。
在长期的独居生活之中，宋心文培养了新时代女性独立自主的坚韧个性，并且隐
藏起自己害怕寂寞和孤单的心。旁人眼中的宋心文是既骄傲又孤僻的，就算一个
人静默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也极其吸引别人的目光，这都要归功于承袭于美丽
母亲与俊逸父亲的亮眼外貌。然而对于每个想靠近她的男生，她总是不假辞色，
因为小时候的不幸记忆，让她不肯轻易尝试恋爱这种劳心伤神的情感。她总是告
诫自己，必须以游戏人间的态度来对待世间另外二分之一的男性人口。什么一生
一世的爱恋？哼！全部都是骗人的吧？她在父母身上学到的只有欺骗、背叛，以
及无数的言语和表情暴力。原本宋心文打算一辈子都不尝试恋爱那种昏头的感觉，
没想到自从遇见张立仁之后，她的一切坚持和不安全都被打乱了。一切都是从那
颗不长眼的棒球飞过来打中她开始——那天，正午的太阳猛烈地曝晒着地表，宋
心文与关颍柔坐在操场边一处阴凉的大树下聊天。谁知天外突然飞来一颗棒球，
在宋心文还来不及反应时击中她的头顶。宋心文哀鸣一声，往后倒了下去。
再度清醒过来之后，宋心文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大床上，旁边除了紧张不
已的关颍柔之外，还有那个肇事的打击手——那张黑沉沉的脸上，一丝代表歉意
的表情都没有。「搞什么鬼啊！我的头……好痛喔！」
意识到那个男人凝视的目光，宋心文不知为何竟有股别扭的感觉，好像被猛
兽盯上的猎物，浑身不自在。「心文，你觉得怎么样？头会不会晕晕的？」关颍
柔一下子摸摸宋心文的头，一下子拍拍她的脸颊，非常担心她。「嗯！一点点…
…」宋心文拉住关颍柔的手，将她扯到身旁咬耳朵。「颍柔，那个人是谁啊？干
吗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家门神似的？」「就是他击出的球打中你的。」
关颍柔瞪了男人一眼，随即又收住自己愤慨的目光，因为他看起来好凶喔！
她实在不敢瞪他瞪太久……「也是他把你抱到医务室来的。」关颍柔及时又补了
一句。
「咦？是他把我抱过来的？」
宋心文浑身窜起一阵鸡皮疙瘩，斜眼瞥去又看到那张足可媲美冰块温度的黝
黑脸庞，莫名地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喂！是谁叫你乱碰我的？」
可恶！这不知是哪条路上的路人甲竟然敢偷偷抱她？宋心文的脑袋瓜虽然还
昏沉沉的，不过她的嫩豆腐可不愿意让那个黑脸男白白吃干抹净。「还有力气吵
架，代表你应该没事。」
没啥表情的张立仁冷冷吐出这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医务室。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是你把心文打伤的耶！你要负责啦……」关颍柔以
为张立仁要畏罪潜逃，连忙追了出去，但是又有点畏惧他，只敢在三大步之外追
赶着他。「抱歉，我还有课要上，待会儿下课之后我会过来的，这段时间请你让
她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张立仁回过头，眼光并没有望向关颍柔，反而直直盯
视着病床上那张小脸蛋。「你放心，我会负起责任照顾她的。」
张立仁像是承诺般的话气，让关颍柔根本不敢再质疑他，只好眼睁睁让他离
开。「搞什么嘛！他怎么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说？」宋心文瞪着张立仁的背影，直
到他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才收回目光低头投抚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怎么会
这样？她中邪了吗？「心文，你怎么啦？是不是还在头晕？我看还是直接送你到
医院去比较好，我真的觉得刚刚校医并没有仔细替你检查耶！」关颍柔拍了拍宋
心文的脸颊，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喔，其实也还好啦！」宋心文还是无法理
解自己为何会心跳加速。
「心文，你是不是真的被砸昏头了？我看我还是打个电话替你叫救护车好了。」
「啊？什么？救护车？」宋心文连忙捉住关颍柔拿起手机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用了啦！我很好，我没事。」「不行！搞不好有脑震荡的可能耶！这种事情
不可以随便将就的啦！」关颍柔一直认定校医先生铁定是因为赶着去吃饭，所以
没有仔细替宋心文检查。「我真的没事啦！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搞到连救
护车都Ｃａｌｌ来啦！」宋心文扯着关颍柔的手。「颍柔，他刚刚在外面跟你说
些什么啊？」她只记得自己很勇敢地承受他隔空凝视过来的目光，根本没有听清
楚他说什么。「他说他要去上课，下课之后会过来，要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关颍柔一五一十地转述，「还有，他说他会负起责任好好照顾你的。」「什、什
么嘛！谁要他照顾啊！」不知为何，宋心文听到这句话之后竟然脸红起来。连句
道歉都不肯说的人，真的有本事可以照顾她吗？哼！
「咦？你确定你没事吗？你的脸好红喔！」
「我没事啦！」宋心文将白色的薄被直直拉到鼻子部位，遮住大半张红透的
脸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是吗？那你乖乖躺着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
着你，直到他回来。」
关颍柔拿起桌上一份报夹，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陪伴着宋心文。
两堂课之后，医务室内涌进一群棒球校队的男生，宋心文对每个关心她的男
生都披以应付的微笑，除了那个击出球打中她的张立仁。从被球砸中那天开始，
张立仁就像幽魂一样缠在宋心文身边不肯散去。
「喂！你干吗一直跟着我？」
上学的途中，张立仁一直紧紧跟在宋心文身后，她走没两步，便不耐烦地回
头了着离她几步远的张立仁。昨天晚上宋心文被张立仁「亲自」护送回家，这才
发现原来他们竟住在同一栋大楼，她住七楼，而他住在一楼。这种巧合让宋心文
有种哭笑不得的奇妙感觉。
在这里住了两年，从没遇见过他，自从被他击出的球打中之后，她才突然发
现自己有一个这么难缠的邻居。「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真的没有被那颗球能敲成
脑震荡。」
「我真的没事，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想到他曾经说过会负起责任照顾她，虽然宋心文没有亲耳听到，但奇怪的是
她的一颗心居然涨得满满的……难道，她现在的反应是在不好意思？
宋心文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惊又惧地瞪着前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大黑脸。
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跳总是会加速跳动？她是不是真的被那颗球给敲坏
脑袋瓜啦？
这男人长得既不帅，又不是可爱型的，一张黝黑、面无表情的脸，总是令人
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根本就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还有——她根本就不打算对
任何男人心动的啊！怎么会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小鹿乱撞呢？宋心文再一次狠狠
瞪着张立仁那张没啥表情的脸，哼！真是冷淡啊，看来他真的只是想碓定自己没
事而已，跟其他想要追求她的男生借口接近她不一样……「没事最好，快点走吧！
上课要迟到了。」张立仁拉住宋心文的手腕，像扯犯人般地拉着她前进。「你干
吗啦！我自己会走，你拉着我做什么？」宋心文挣扎了一下，却敌不过张立仁强
劲的力道，只好被他拉着往前走。「我上课不喜欢迟到。」
「你不想迟到那你先走嘛！干吗这样拉着我啦！」
离第一堂上课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宋心文本来想去她最爱的早餐店外带一份
汉堡和奶茶，然后到教室去慢慢享用的，谁知道一走出大楼就遇上眼前这位煞基。
「在我确定你真的没事之前，你会常常看到我的。」张立仁回过头，非常认真地
对宋心文说。宋心文像看外星人般地仰望着张立仁的侧脸，被他不苟言笑的认真
态度给逗笑了。真是的！她明明应该要很生气的呀！「你一向都是这样的吗？霸
道、任性又自以为是？」他以自我为中心的霸道气势连一向任性的她都比不上呢！
宋心文的脚步比较慢，两人衔接在一起的手慢慢拉成了一直线。张立仁没有回答
她的指责，只是一径拉着她往前走。宋心文低头望着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掌，
感觉真的怪怪的耶！
细细长长的手指强而有力地捉着她，一向不习惯旁人靠近的宋心文竟奇异地
感觉到一股安心……真的怪怪的。
直到被张立仁拉到教室前，宋心文才讶异地收回自己瞪着那只大手的视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课？」
「这种事情只要上网查一查就可以知道了。」张立仁翻开背上的黑色大包包，
拿出一袋早餐递给宋心文。「你的早餐，记得要吃完。」「咦？不会吧？你……」
宋心文傻傻地接过早餐，直到这一刻才猛然发现原来她不是在门口「碰巧」遇到
张立仁的，他是专程在大楼门口等她出现，并且体贴地先买好了早餐。望着张立
仁挥着手离去时故作潇洒的背影，宋心文的嘴非常不扰雅地张得开开的。其实是
想要开口向他说声谢谢的，但是她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呜……怎么办？她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一遇上他就好像什么都乱了？
刚刚被他拉着走时，一路上她的心脏都一直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不会吧？这不会是真的吧？宋心文低着头望着那袋留有余温的早餐，在心底
狂喊着。难道她真的被那颗不长眼的球给敲坏脑袋瓜了？张立仁每天跟着宋心文
一起上学，守在宋心文的教室外等她一起放学回家，让宋心文第一次领教到男孩
子可怕的执着力和实行力。以往那些想追求她的男生，总是在她冷着脸拒绝三四
次之后就知难而退了，然而这个可怕的张立仁，不论她怎么拒绝，还是紧紧黏在
她的身旁。「喂！你这样每天跟着我不觉得累吗？」
虽然忍不住这么问，但宋心文其实已经很习惯张立仁问什么都不答的态度了。
她偷偷吁了一口气，还好没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她瞪着他那张总是没啥表情的大
黑脸，被迫与他相处几天之后，她好像慢慢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了耶！虽然极不愿
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宋心文非常明白她并不讨厌这样的相处，这还是她第一次对
男孩子有这种感觉。他不但护送她上学、放学，就连三餐外加宵夜都替她打点得
好好的，如果不是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话，她会以为这个男人已经无可救药地爱
上她了！「晚上想吃什么？」习惯性地避开宋心文拒绝性的问句，张立仁与宋心
文并肩停在学生们经常聚集的餐观街上，转身征询她的意见。最近已经不用蛮横
地拉扯着她，她也会自动跟在自己的身旁，虽然一开始是基于想要照顾她、补偿
她的心态，但却渐渐融入一丝丝的喜欢心情。毋庸置疑地，宋心文是个极度令人
渴望的女孩子，不过短暂相处了几天，张立仁就被她不自觉散发的魅力及一股深
层的孤独感给吸引住了。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应该不孤单才对呀！然而张立仁
却发现除了关颍柔之外，宋心文在学校里连一个要好的同学都没有。当然，有很
多想要追求她的男生，但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们任何亲近她的机会。这代表他的存
在是独特的吗？除了一开始老是喊着「讨厌」的抗拒之外，她对他好像慢慢地撤
去心防。张立仁低头仔细搜寻着宋心文脸上的表情。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已
经可以算是关系匪浅了吧？她是如何看待他的呢？拉她的手、搭她的肩都不会遭
到她冷脸拒绝了，不管如何，张立仁为自己可以这样待在她的身旁而暗自开心不
已。「我要那个，蛋包饭加味噌汤特餐。」宋心文指着一家日式快餐店的招牌开
心地笑着。蛋包饭是她的最爱。「你常常吃这个，不嫌腻吗？」张立仁的大掌搭
上宋心文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好避开身旁拥挤的人潮。「不腻。」随着
排队的人龙前进，宋心文心慌意乱地摇着头。
呜……她竟然像个乖小孩，对他有问必答了起来。
宋心文不敢回头看张立仁的表情，因为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直没有移开。
为什么他总是对她做出这么体贴的举动？感觉好像是追求女孩子的招数，却从来
没对她表达过什么……宋心文再度陷入迷惘的困境中，难道，她在期待张立仁对
她表白吗？
哇！这下真的完蛋了，看来她真的被那颗棒球砸坏脑袋了！
「干吗一直摇头？不舒服吗？」张立仁的大掌拥紧宋心文，担心地低头检现
着她。「没有、没事啦！」意识到张立仁的靠近，宋心文僵直着背脊感受着他强
烈的存在感。推着宋心文进入店内之后，张立仁改为握着她的手腕拉着她找位置。
「走！我们到楼上去坐好了。」看着张立仁习惯性的拉手动作，宋心文低下头，
脸又红了起来。他们这样算是什么呢？邻居？朋友？好朋友？还是……可以算得
上是男女朋友了呢？
呜……她对这种事情真的没经验啦！她心中这种奇怪的悸动到底算是什么呢？
第二章
一早，带着愉悦的心情走进教室，宋心文的脸上洋溢着春天般的微笑。
除了周三、周五的清晨有球队的特训之外，其余几天不管张立仁第一堂有没
有课，早上都会在她家门口等她，然后跟她一起到学校。虽然张立仁从来没说过
喜欢她或是任何要追求她的话，但是从他的一举一动之中，她感觉得出来他是喜
欢自己的。当然，有男生喜欢自己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但这却是有史以来第一
次她没有拒绝男生的靠近。拎着他替自己准备的早点，奶茶与蛋挞的余温一点一
滴渗进宋心文干涸的心中，脸上的微笑大大地加深了。「唷！宋大小姐，你这回
又钓上哪个蠢蛋啦？」一个讽刺的男中音在教室后方响起——是宋心文最厌恶的
男同学周裕。「那个笨男人知不知道你男女关系复杂啊？啧啧！宋心文，你也真
是厉害，颜教授是不是不能够满足你？你竟然有胆子同时脚踏两条船，还选择同
一所学校的教授跟学生？」也不管周遭的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周裕
看着脸色大变的宋心文，一脸得意地发表着伤人的言词。「不要因为追不到我就
说出这么酸的话好不好？我爱跟几个男人交往是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一早储存的好心情全部被周裕给破坏殆尽了。
宋心文收起不悦的神情，换上平常面对同学的无敌铁金刚表情。
之所以交不到任何知心的朋友，就是因为她从来不解释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日子一久，同学们都以有色的眼光看待她，怎么会愿意跟她交朋友呢？虽然离上
课钟响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教室里只零零落落地坐了十几个同学，不过这些人就
已经够了，爱传播谣言的人，就算只有一个，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把她讲得难
听几百倍。宋心文已经很习惯同学们的轻蔑目光，自从她和经济系的颜教授传出
绯闻之后，就算再欣赏她的男生，看到她也要退避三舍。「真是不要脸的女人！」
周裕撇了撇唇说。每次看到宋心文那张骄傲的脸和特立独行的态度，他就忍不住
想要刺她一下。其实，他是因为追不到她所以才会心理不平衡。
那个颜教授到底有哪里好？都已经是个老头子了，怎么还敢这么风流？还有，
早上看到那个像黑炭一样的男人又哪里好了？余心文竟然跟他有说有笑的，还让
他送到教室门口？为什么宋心文就是看不上他？周裕忿忿不平地瞪着宋心文一派
悠闲的侧脸，为什么不管他如何用言语伤害她，她都不把他当作一回事？身为班
上最受女同学们欢迎的男生，周裕真的不明白，怎么可能会有女生不领他的情呢？
打从大一见到宋心文第一眼开始，周裕就想把她纳为己有了，只是，不管他用尽
多少心思刻意讨好她，都得不到效果。于是，周裕对宋心文的感觉便从一开始的
喜欢逐渐变成现在的埋怨。愈来愈多同学走进教室，不久之后上课钟声响起。
宋心文冷哼一声，丝毫不理会周裕的怒骂及身旁同学的交头接耳，翻开厚重
的会计原文书，专心地进入台上会计学教授认真的教学情境里。「你怎么啦？」
张立仁一见到宋心文，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紧抿的历角、倒竖的柳眉和
疲倦的脸庞，才经过四堂课的时间而已，没道理被操得这么累吧？「我没事。」
宋心文一个劲地往前走，因为不习惯在旁人面前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她
不想让张立仁看见自己现在的脸。张立仁跟在宋心文身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他实在不习惯这种看不到她美丽脸庞的感觉，好像她在躲着他似的。「有什
么不愉快的事可以跟我讲嘛！」张立仁拉住宋心文，逼她跟他面对面说话。「就
说我没事啊！」宋心文执意偏过头去，不想浪费时间争执这件事，下午她还有四
堂课要上，现在得赶快去解决民生大计才行。「是谁惹你不开心？」
「是我自己，行了吧！解答你的疑问了吗？」宋心文甩开张立仁的手。
明明早就习惯那些流言了啊！为什么一看见张立仁关心她的表情，她的心底
竟涌上一股委屈的感觉？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向人撒娇的个性，尤其在面对男生
的时候，更是难以表达自己的真实面貌与感情。她已经为张立仁破了太多戒，不
可以再因为他而继续放纵下去了。「可以走了吗？我下午还有课。」宋心文转过
头去。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免费的伴游？还是非常好使唤的奴隶？」张立仁
板起脸，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黑脸看起来更加吓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
能跟我讲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相处这么多天下来，就算一开始她是讨厌他的，应该也开始慢慢接受他了吧？
为什么她不肯与他分享她的心情呢？他正在关心她呀！不领情也该有个限度，虽
然从没明讲过，不过张立仁就不信宋心文不知道自己正在追求她。他应该表现得
很明显才对啊！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跑去找她，照顾她、参与她的生活，只差还
没找时间跟她表白而已。「是吗？我以为你只是在补偿我而已！」一不小心，宋
心文就把面对班上同学的牙失嘴和拿出来对付张立仁。「你只是担心被球打中的
我会不会有脑震荡或后遗症，所以才每天跟在我身旁照顾我而已，不是吗？」一
别扭起来就没完没了，宋心文实在很厌恶自己这样的个性。
「是吗？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张立仁没再多说什么，马上转身离去。看
着张立仁的背影，宋心文万分后悔地愣在原地。
为什么她刚刚要那样子讲他呢？她又不是在生他的气，干吗要把气发在他身
上？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人都已经被她气跑了。
「什么嘛！我干吗要那么在乎他？走了就算了，哼！还是一个人比较自在。」
总是口是心非的宋心文，就连一个人独处时，都会这样子欺骗自己的心。说实在
的，习惯真是个令人害怕的东西。
没有人陪着他走路上学、放学，没有人替她买好吃的蛋挞、奶茶，也没有人
强邀她一起去吃晚餐、消夜，宋心文的生活恢复成遇上张立仁之前的单调贫乏。
说出去一定没有人相信，像她这样子的漂亮宝贝，平常竟然连个可以讲讲话、倾
吐心事的朋友都没有——除了眼前这个有如天使一般可爱的关颍柔。但她的约会
实在太多了，不能时常陪着宋心文。「心文，你怎么啦？为什么都不笑呢？是不
是心情不好？」坐在她俩每回相约闲聊的大树下，关颖柔发现未心文的异常。宋
心文摇摇头，一口气闷在心底，不知道该怎么抒发才好。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严重啊？讲出来跟我商量一下嘛！」关颍柔根够义
气地拍着宋心文的肩膀。「之前都是你当我的心事垃圾桶，现在风水轮流转，换
我来当你的心事垃圾桶。心文，不管有什么烦恼的事都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解决。」「怎么办？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他了。」迟疑了一会儿之后，宋心文开
口道出令她心思混乱的主因。「你喜欢上谁了？」宋心文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
句话来，把关颍柔吓呆了。「就是那个打中我的男生，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他
了。」
一五一十地叙述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宋心文低下头反省自己那天的态度。
自从那天过后，张立仁就不再来找她了，他一定在生她的气吧？「颍柔，你会不
会觉得我真的对他太恶劣啦？」
「嗯……好像有一点耶！」关颍柔点着头。「心文，我觉得你应该修正一下
你的态度，你不是喜欢他吗？那在面对他的时候就要坦率一点呀！」「唉！我要
是能坦率一点的话，就不会把他给气跑了。」宋心文颓丧地低下头。她实在非常
缺乏跟男孩子平心静气相处的能耐，斗嘴耍狠才是她的拿手好戏呀！「咦？这实
在不像是我认识的你喔！心文，我看你干脆主动去找他，然后把你的心情告诉他。」
「啊？」「他都追了你这么久，这次就换你主动一点嘛！你不是说你已经喜欢上
他了吗？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才行喔！」「我有面对啊！我并没有否认自己对
他的感觉，我只是一不小心就以平常对待那些可恶男生的冷酷脸孔和态度对他而
已。」「可是，他并不知道你喜欢他呀！这种事情不讲清楚不行的。」关颍柔握
住宋心文的手，「去找他告白吧！顺便向他解释一下你的清白，你并不像旁人眼
中看到的那样爱玩与堕落呀！」前些日子，宋心文已经向关颍柔解释过她与颜教
授之间的绯闻事件都是假的，而且，这不实的消息还是宋心文自己散播出去的。
一切都是为了报复。
因为，颜教授其实就是宋心文的亲生父亲，她之所以会恶意散播这个流言，
只是为了报复他而已。但是这个无聊的小把戏，除了毁了宋心文自己的名声之外，
并没有真正破坏颜教授和现任老婆的感情。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呀！宋心文常常
这么感叹着。
「唉！颍柔，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好混乱，我虽然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但
是，这种喜欢的心情能维持多久呢？」宋心文苦恼地偏着头思索。「万一这种感
觉很快就消失了怎么办？」这也不能怪她呀！她是真的打从心底不相信有永恒的
爱情。
「这个我也没有答案。」关颍柔无奈地笑笑。「感情的事情很难说的，不过
我觉得，既然见不到他已经让你觉得非常难受的话，那他在你的心目中应该占有
不少分量。」宋心文抚着自己的心口，这几天她的确觉得很难受，尤其一想到张
立仁毫不在乎的背影逐渐地远离她，她就难过地想哭。她好希望时光倒回到那一
刻，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她一定不会那样对他发脾气的。「所以，给他一个
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也许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也说不定喔！」关颍柔
给了宋心文一个温暖的微笑。「去找他吧！不要再迟疑了。」「嗯！」宋心文深
呼吸了好几口气，然后点点头。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难过下去，她真的得勇敢一点了。
用力挥着手中的铝制球棒，一颗颗从发球机中吐出来的棒球，被张立仁击中
之后远远地朝远方飞去，直到敲到边缘的铁栏杆才停下。一球紧接着一球，张立
仁面无表情地练习着制式的挥击动作。
「都已经连续打两个多钟头了耶！阿仁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张立仁身后响
起一个疑问的男声。「啊？可能是失恋了，前几天不是还看他笑得很恶心吗？我
猜大概是阿仁学长的笑容丑得把那个美女给吓跑了吧！」「喂！你讲太大声了啦！」
反戴着棒球帽的王劲甫眼尖地看到张立仁手中的球棒和身体大大地逆转了方
向，下一颗球眼看着就要往他们这头飞过来，随即拉着另外一个男孩抱着头窜逃
到另一边去。「哇！我的天啊！阿仁学长饶命啊！」卫子轩在抱着头逃窜的同时，
还不忘朝身旁的王劲甫抗议着：「嘿！阿甫学长，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着我猛喊
『喂' 了？」「啊，可你的确姓』卫' 啊？」
耍宝二人组有难同当地躲过了张立仁挥系出的四五球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出
言安慰那个显然正在发火的恐怖人物。「阿仁，要不要我们陪你去喝一杯？」王
劲甫跟张立仁是同一届的校队队员，也是球队里面跟张立仁气味最相投、感情最
要好的一个。「阿仁学长，我会调几杯好喝的调酒让你一醉解千愁喔！回我们公
寓去喝一杯怎么样？」卫子轩慢慢地移向发球机，手脚利落地关掉发球机之后，
这才吁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担心被当作球靶看待了。张立仁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俩
一眼，空挥了几下手中的铝棒，感觉力气差不多都耗尽了，是该离开球场了。抽
过铁架上的毛巾，张立仁胡乱地抹着额上及颈上的汗渍，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练习
了多久，只知道要把自己身上无穷无尽的力气都发泄完，不然，他很可能会控制
不住自己……无力地坐在水泥地上，张立仁往后躺下并以毛巾盖住疲倦的脸。
那个该死的女人！都是因为她，他才会变成这样。
漂亮的女人他不是没看过，有个性的女人他也不是没遇过，活了这么多年，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声好气地伺候着，没想到她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
说不在乎是骗人的，他要是真的不在乎的话，就不会这样心烦意乱了。
那天虽然很潇洒地转身离开，但若不是他痛定思痛地拔腿先闪人的话，很可
能已经忍不住伸出手掐死她了！张立仁最讨厌那种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感觉，就
算是他一厢情愿地想要对她付出，他还是很渴望能得到她的回应。尤其，他们之
间的相处是这么自然，甚至还可以尝到一丝甜甜的气味，他几乎感觉他和她是互
相心仪的……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没道理呀！为什么她会突然改变了态度，像个
小刺猜般刺得他满头包？与其说他是在生气，倒不如承认自己是在恐惧。那样美
丽的女孩，可能真的不适合他吧？「阿仁、阿仁……」张立仁脸上的毛巾被王劲
甫偷偷掀开一小角。
「阿仁学长，你的表情很恐怖喔！」卫子轩试图解读张立仁的表情。「你再
装出这种脸来见人的话，女孩子看到一定会跑得更远的啦！」「?嗦！滚一边去。」
张立仁握住拳头大吼一声，耍宝二人组马上往旁边弹开。「糟糕，看来他真的没
救了。」卫子轩双手一摊，连校队里最著名的耍宝人二组都无法把张立仁逗笑，
可见他这次着实伤得不轻！「卫，这次你真的错了。」现力超级无敌好的王劲甫
指着远远一个渺小人影，像是终于参破天机般地预言：「还有救、还有救，他的
解药就在那边。」直到宋心文倩丽的身影走近了一些，卫子轩这才恍然大悟地挲
着掌。「原来她就是解药啊！」「没错！」王劲甫捉起小学弟的衣额。「喂！走
了！」
电灯泡就算只有一盏都嫌太亮，更何况是两盏呢？
第三章
看到两个对着她挤眉弄眼的男生偷笑着离开之后，宋心文才后知后觉地记起
那天在医务室曾见过他们。他们好像是张立仁的队友，那天下午还在病床边对着
她猛道歉呢！
宋心文略嫌尴尬地望了他们的背影一眼，朝着他们比划的方向走去，随即看
到一个躺在地上的熟悉身影。因为被大毛巾盖住了脸，所以宋心文没办法看到张
立仁的表情。
悄悄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宋心文一动也不动地观察着他，忍了好几秒之后，
才举手偷偷掀开他脸上的大毛巾。他这样闷着不会呼吸困难吗？
「不是叫你们快滚吗？我没有心情不好，也不想喝酒，更不需要你们两个笨
蛋的安慰，快滚！」闭着眼睛休息的张立仁感官神经敏感了许多，他知道有人在
他身旁坐了下来，也知道脸上的毛巾被掀开了一小角。只是被盖在毛巾下的鼻子
无法发挥正常的嗅觉作用，不然应该会马上知道，其实现在在他身边坐下的是个
充满馨香的女子。宋心文心里一顿。没想到他真的在生自己的气，还牵拖到别人
身上，哪有人生气生这么久的啦？不满地推着张立仁结实的臂膀，宋心文执意要
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是你？想干吗？」一看到来人的脸，张立仁的不爽很明白地表现在脸上。
几天以来持续的反常状况，都是因为她的关系，也难怪他不肯给她好脸色看了。
宋心文瞪着张立仁的脸，不是很想承认自己竟然想念着他。
都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就连在家附近都遇不上他，看来除了她主动求和之
外，可能真的没有别的机会可以解除这个僵局。见宋心文一直不说话，张立仁烦
躁地折着手中被汗水濡湿的毛巾。「你到底想干吗？来了又不说话？」「你还在
生我的气喔？」实在说不出「对不起」这三个字，宋心文贪婪地继续望着张立仁
的侧脸。啊！完了，她真的完了！明明是一张如此不俊俏的脸，她竟然会有这么
强烈的思念感觉……「哼！」察觉宋心文是来求和的，张立仁看了她一眼之后就
转过头去。
「喂！我觉得最近很不舒服耶！」宋心文捂着自己的心口。
「少来！那应该跟我没有关系了。」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她真的被球
砸伤，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莫名其妙地发作。「谁说跟你有关系的？」宋心文就是
嘴巴不肯饶人，明明自己就是来道歉的呀！「都是因为你，害我这几天的生活作
息大乱……」他没来找她的这几天，她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吃不好
也睡不好，就连上课都不太能够尊心。她老是在想为什么他会生这么久的气？如
果他是真心喜欢她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打退堂鼓呀！没想到一直等不到他，
她反而捺不住寂寞，厚着脸皮先来求和了。
「我没有义务陪你。」张立仁也是非常有个性的男子汉，他之前的付出，她
完全不当一回事，要他怎么厚颜无耻地继续纠缠下去呢？「反正我们连朋友都不
算，不是吗？」「喂！你喜欢我吗？」宋心文无法诚实地先说出「我喜欢你」，
决定先逼问他。「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宋心文的问题令张立仁心跳漏跳了好
几拍。事实上，他挺后悔没机会向她告白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他竟然脸红
了，这下她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他的心意了。「那为什么你要生我的气生这么久
呢？」在宋心文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注视之下，张立仁的脸色无法抑制地愈来愈红。
该死的！她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看守他的心思呢？「你不要气了好不好？」面红耳
赤的张立仁好可爱唷！宋心文一把挽住他的手，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但还是要
把自己喜欢他的心情表现出来才行。「我没有生气。」看到她刻意讨好的样子，
他怎么还生得了气？一时之间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他的脸更红了，根本不知道
她到底想要什么，只能无奈地望着她。「你到底……」「我们去吃冰好不好？」
宋心文抢过张立仁手中的毛巾，一副小女人模样地替他擦着汗。「嘿！你到底打
了多久的球啊？流了这么多汗。」盯着宋心文带着笑意的脸庞，她极度诱惑人心
的玫瑰色唇瓣离他好近好近，张立仁慢慢将头靠了过去，停留在看得清她眼神的
距离之前。想亲吻她的欲望是这么强烈，但是她对自己的感觉又是如何呢？张立
仁看不透她的表情，那张笑脸到底代表了什么？被突然靠近的张立仁吓了一跳，
宋心文愣了一会儿后伸手推开他。「你想干吗？都是汗味，臭死人了！」他想吻
她吗？宋心文慌忙站了起来，想逃离刚刚那个暧昧的氛围。
张立仁也跟着起身，带着笑意望着宋心文。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她，明明在
害羞，却又爱假装凶悍。「走吧！」张立仁扯过宋心文手上的毛巾收进背包里，
再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如同前阵子那样地霸道。这一次，是她主动来招惹他的，
当机会再一次敲门的时候，他不会放过的！「咦？要去哪里？」看着握住自己那
只晒得极黑的大手，宋心文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换上挡不住的笑意。「你不是
说要去吃冰？走吧！」牢牢地握住宋心文柔软的小手，长达数天的坏心情倏地消
失，张立仁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开心微笑。第一次让男孩子进入自己的公寓，宋心
文感觉有点局促不安，还好平常就把家里收拾得很整洁，不然今晚一定糗大了。
「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宋心文到厨房去烧了壶开水，然后将茶包及
三合一咖啡拿了出来。「不好意思，我的冰箱空空的，啤酒、可乐都没存货了。」
「你别忙了，刚刚吃了太多东西，肚子好饱。」张立仁瘫坐在沙发上，好奇万分
地打量着室内的环境。「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啊？」原本张立仁以为这栋大
楼都是像他住的那种学生套房，没想到宋心文住的居然是一般公寓大小的格局。
「六楼以上都是这种公寓式的，跟一到五楼差很多吧？」
「嗯！你有其他的室友一起分租这里吗？」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未免太
浪费租金了。「没有，我一个人住。」宋心文在张立仁的身旁坐下，从下午跟他
见面之后，她就很想象这样跟他腻在一起。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相处过，他们
总是在人多的地方吃饭、聊天，宋心又挺想回味一下下午那段感觉暧昧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干吗这样一直看着我？」察觉到宋心文凝视着自己的现线，张立仁转过头
与她对望。宋心文整个人缩在沙发上，笑笑地倚靠在张立仁身旁，看起来极为诱
人，他不由自主地欺身过去，将她压倒在沙发椅上。下午在操场边没有亲吻成功
真的很可惜，不过，与她之间的第一个吻是值得等待的。他缓缓靠近她的脸，在
她闭上眼睛等待的时候，轻轻地贴上她柔软的唇瓣。不可思议的甜蜜感觉充塞在
心头，张立仁捧住宋心文精巧细致的脸庞，技巧地抬高她的下巴，使两人碰触在
一起的唇更加完美地贴合。「嗯……」双手环上了张立仁的肩颈，宋心文主动张
开了唇，让他更进一步地侵入。得到她无声的允许，他霸道的舌立即窜进她的口
腔内恣意翻弄着，并与她甜蜜的小舌相互纠缠。不安分的大手悄悄地移到身下柔
软的女性隆起，揉捏着令人惊喜万分的浑圆部位，并更加渴望地吸吮着她甜美的
唇瓣。「等、等一下……」宋心文一惊，慌忙推开压在身上的张立仁。「你怎么
可以乱摸啦！」「不喜欢吗？」张立仁望了宋心文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舔吻她嫣
红的唇瓣。「不喜欢就算了！」「也不是不喜欢啦……」宋心文害羞不已地承接
着张立仁落下的吻，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再度叠成一团。因为她没有经验嘛！会紧
张也是当然的吧？「你生气了？」
「没有。」张立仁狠狠吻住宋心文，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个吻比刚刚激烈多了，他闭起眼睛享受着与她甜美唇瓣嬉戏的销魂感觉。
体内的热能火种仿佛被他点着了，宋心文紧紧环抱住张立仁劲瘦有力的身躯，感
受着他热切的体温，开始在他身下难耐地扭动着。「别乱动。」张立仁感觉到自
己身体里散发着一触即发的危机，连忙定住宋心文不断蠢动的身子。「嗯？你说
什么？」宋心文迷茫地凝望着张立仁。
「再乱动下去，我就当作是你先诱惑我的，接下来就不是你说不喜欢就可以
停止的了。」张立仁微微地喘着气，警告意味浓厚地盯着身下娇美的宋心文。相
叠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拉拉扯扯地在沙发上坐正之后，各自带着不甚平稳的喘
息声轻轻靠在一起。「喂！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呀？」宋心文移动肩膀撞
了撞张立仁的眉头。「我有那样说过吗？」张立仁扬起唇角笑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就像今天在操场旁一样闪躲着她丢掷过来的疑问。
「你好狡猾喔！」宋心文不满地嘟起唇。
「是吗？我看狡猾的是你吧？」张立仁大臂一伸便将宋心文揽进怀里。「是
谁先说不屑我这个朋友的？然后等到发现自己开始在乎我之后，又巴巴地跑来找
我？」「我哪有像你说的那样？」宋心文才不肯承认这种窝囊的事情呢！「是我
知道你看不到我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所以才会好心地去看你……」「是这样
吗？」张立仁斜睨了宋心文一眼。
「那当然！」宋心文仰起头，高傲地瞪着张立仁。
笑笑地亲吻着她的额头，他放弃了逼问她真心的无谓举动，因为这个骄恣的
小女人是不可能轻易投降的。「反正我也不希望当你的朋友。」无所谓，表态这
种事情就由男生先开始吧！「心文，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才不要，你又
不肯说你喜欢我……」宋心文拿乔起来。
不过像她这样难得一见的大美女，骄傲一点也是应该的啦！如果他真的喜欢
她的话，不管表态几次都是一定要的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张立仁叹了口
气，抱紧了宋心文柔软的身体。「宋心文小姐，我、很、喜、欢、你，请问，你
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呵呵……」被张立仁刚正不阿的态度和语气逗乐了，
宋心文往后倒在他怀中开心地笑着。「好啊！我答应你。」「这么高兴？」张立
仁将宋心文抱个满怀，被她的开心给感染了。
「嗯！」宋心文转过头，主动亲吻着张立仁的下巴。「喂！我跟你说喔！你
是我交的第一个男朋友，所以，你一定要对我好一点喔！」张立仁不敢置信地张
大眼睛。「你骗我的吧？」
像她这么美丽又有个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交过男朋友？张立仁打从心底
不相信。「我是说真的。」与他头靠着头窝在沙发上聊天，她感觉心情好愉快喔！
「你真的是我第一个男朋友喔！」「为什么是我？」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他真的
很好奇自己为何有幸成为她的第一？虽然他对自己的性格还挺有自信的，但他并
不认为自己的外表是那种会让女性一看到就爱上的男人。「我也不知道……」这
种感觉很奇妙，宋心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张立仁解释她的心情，就连她本人都还
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一切呢！「反正，就是你了嘛！」宋心文在张立仁怀里转了个
身，与他面对面，以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喂！我可是先跟你说明喔！我想要谈
那种轻松快乐的恋爱，你可别老是惹我生气喔！」知道自己的个性并不是很好相
处，宋心文先行警告着张立仁。
「你这个被宠坏的小鬼，这种事我可不敢保证！」张立仁抬高宋心文的下巴，
亲了她的唇一记。「情侣之间吵吵嘴是难免的。」「我不管！你得让我才行。」
宋心文霸道地声明。
「我尽量?！」张立仁算是应允了宋心文的无理取闹。
「你笑起来真好看，比不笑的时候平易近人多了。」今天看到好多次他的笑
容，跟她之前认识的他差好多喔！没想到常常面无表情的他，笑起来还挺迷人的
呢！被称赞的张立仁显得有点吃惊，之前都没人这样说过呢！
「是因为终于追到我了，所以觉得很开心吗？」看到他的笑脸，她愉快地微
笑着。生活里多出一个人可以传递笑意给她，并与她一起分享喜怒哀乐，这是件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但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的她对于这样的亲密感觉，却是既
期待又怕受伤害。「你呢？跟我在一起觉得开心吗？」
「嗯！」宋心文在张立仁怀里猛点着头，那种像是要满出胸腔的愉悦感觉，
应该就是关颍柔所谓的幸福感吧！「我很开心，就是因为开心，所以才要跟你在
一起呀！」
以前，她根本就不明了这种奇妙的心情，什么情呀、爱的，她根本就不相信。
没想到自从认识张立仁之后，竟开始了一连串的新奇体验。不过她的心中还是有
种深层的恐惧，对于爱情和婚姻，她的认知跟一般的女孩子有着严重的落差，但
是这一点现在应该还不需要考虑，因为她只想跟他好好谈一场恋爱而已。这样应
该算是有进步了吧？虽然宋心文低垂着头，张立仁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已
经很满意目前的进展了。邪恶的笑容慢慢扩散到嘴角，张立仁再度将未心文压到
身下，厚实的大掌缓缓游移到她纤细的腰部。「喂！真的不行吗？」突然间被强
劲地压躺在沙发上，宋心文好像有点明白张立仁的企图，但是她偏要装一下傻。
「什么？」「我想要……」张立仁的大掌在宋心文柔软的身躯上摸索着，感觉着
她姣好的身段带来的视觉与触觉享受。「啊！好痒……」感觉他刻意地搔她痒，
她格格直笑。「哎唷！不要啦！」「可以吗？」
「你都已经摸了，还问我做什么？」宋心文姜赧地不敢看他。
「原来你这么害羞啊？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呀！」张立仁取笑着宋心文的生涩，
她这模样跟平常的骄傲很不一样呢！「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宋心文瞪大眼睛瞧
着张立仁，她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看扁的感觉。「你很有经验吗？说，你到底摸
过几个女孩子？」「嘿！你没必要这么生气吧？」张立仁啄吻着宋心文好似在喷
火的红唇。「我也没有交过女朋友，所以，你刚刚的指责完全是多余的。」「你
没骗我？」宋心文收回怒气，小女人模样地攀上他的颈项。
「我从来不骗人的。」张立仁吻住宋心文，成功地往男女交往的第三垒迈进。
然而激情一旦点燃，光是亲吻及爱抚是没办法满足恋爱中男女强烈的渴望的……
第四章
捧着下午上课要用的厚重课本，宋心文站在商学大楼七楼的某间研究室前，
颇为不耐地敲着那扇紧闭的门。「请进。」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出后，宋心文推开门走了进去，随手便将沉重书本和包包
扔在桌子上。「你找我干吗？」「小文，女孩子讲话不要这么粗鲁。」
颜清隆合上面前的笔记型电脑，眼神严厉地射向宋心文。对于这个总是仇视
着他的女儿，他觉得的确是亏欠了她，所以不得不付出更多的耐性去开导她。宋
心文夸张地嗤笑了一声。「哈！你现在才想要对我摆出父亲的威严，会不会太晚
了一点？」「小文，我跟你妈之间的事，你当时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清楚，不要
一味地指责我，好吗？」颜清隆无奈地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起身走到宋心文
身旁。「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要讲那些五
四三的，你今天到底找我干吗？」
宋心文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可怜模样，还有母亲最后一个人
孤单死去的可怜情景，再加上在单亲家庭中成长的痛苦经验，这一切的一切，她
全都怪罪到眼前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身上。宋心文扭曲的两性观和不易与人亲
近的个性，都是间接拜这个伟大的老爸所赐，所以，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
他呢？「小文，爸爸希望你以后能常常到家里来坐坐，就算只是跟我们一起吃个
晚饭也好。」颜清隆试图想要弥补这几年来他所错失的亲情。「我知道你一定不
肯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但是淑雅她很希望能多跟你相处……」「你在说什么笑
话啊？我才不想跟那个女人见面！」宋心文冷哼一声，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头壳
坏去了。她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耶！想要讨好自己？哼！门都没有。「小文
……」颜清隆无限烦恼地望着眼前这个叛逆的女儿，要是从小就好好教养她的话，
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如果没其他的事情，我要走了，下午还要上课呢！」话
不投机半句多，宋心文抱起书本准备走人。「中午陪爸爸吃顿饭，好吗？」颜清
隆打算多花些时间和耐性开导宋心文。「抱歉，我已经有约了。」宋心文决定要
让颜清隆死心。「不管是午餐还是晚餐，我都要跟男朋友一起吃，所以以后都不
会有空，你就别再费心了。」「你交男朋友了？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今
年几岁？」这个消息挺令显清隆震惊的，虽然宋心文已经到了可以交男朋友的年
纪，不过当家长的难免会担心她的交往状况。「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还有，他是个好人，不像你，恶意脚踏两条船！」不给颜清隆任何解释的机会，
宋心文甩头就走。才刚关上研究室的大门，宋心文差一点迎面撞上班上两位女同
学。
这两位女同学平常跟宋心文没什么交集，不过有关宋心文与颜教授的绯闻早
已传得人尽皆知，所以这两位女同学不但没和宋心文打招呼，反而交头接耳、窃
窃私语地急着走开。看到她们离去前的嫌恶表情，宋心文可想而知今天下午上课
时，又会有一波最新的八卦了。虽然早已习惯这样被孤立，但也有感觉疲乏的时
候啊！
宋心文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紧紧抱着手中的课本，无力地往操场上走去。张
立仁到校外买了便当之后，直接拎到操场边的老地方等待宋心文一起共进午餐。
老地方是指操场旁边那棵阴凉的大树下，也就是张立仁与宋心文命运交会的重要
地点。过了一会儿，宋心文才垂头丧气地朝张立仁走过来。
「怎么啦？你脸色很难看耶！」张立仁马上看出宋心文的不对劲，拍拍她很
没元气的脸蛋。个性直率、情绪起伏又很大的她，总是很需要他的安慰。「我心
情不好。」宋心文将身上过重的物品一样样递给张立仁，最后更把虚软的身子往
他身上靠去。「你不要跟我说话。」将她抱个满怀，手上还拿着她递过来的厚重
课本和包包，张立仁差一点就措手不及地被扑倒，还好他够强壮。虽然很想追问
她到底有什么心烦的事情，但他深知她的个性，如果想讲的话，她自己会讲出来：
相反的，不想讲的事情，不管怎么逼问她都没有用，只会惹得她更加心烦而已。
碰上这种时候，他也只能陪在她身边，等待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还好她是那种晴时多云偶阵雨的个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通常只要一
些契机就可以转换她的坏心情，分散她的注意力。「肚子饿了吗？我买了你喜欢
吃的蛋包饭。」
放下她的课本和包包，张立仁想先哄宋心文吃点东西，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机
会转换一下她糟糕的心情。但宋心文只是摇摇头，不肯离开张立仁的怀抱。
「怎么像个小朋友一样？」
虽然嘴里这样抱怨着，不过张立仁可是挺喜爱宋心文对他表现出这种撒娇的
态度，要不是他们在外面，他一定会紧紧抱着她，给她一个热情的吻，好消弭她
的坏心情。「你不要跟我讲话嘛！」宋心文紧紧攀住张立仁的脖子，不想让他看
到自己的表情，不过，她真的很需要这副温暖的胸膛。「真是拿你没办法。」张
立仁将宋心文抱坐在腿上，像安慰小孩一样轻拍她的背脊。悠闲的午后时光一点
一滴地流逝，正午的大太阳慢慢地往西边移动了一小角，然而宋心文却像上瘾了
一样，一直赖在张立仁身上不肯离开。「该不会睡着了吧？下午还要上课不是吗？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把午餐吃一吃吧！」张立仁打开买来的便当，拉开些微距离
进行喂食的动作，宋心文心不在焉地咀嚼着嘴里的饭粒。不管怎么逗她都得不到
回应，她吃一口饭的时间，足够他吃四五口，他虽然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
何进行，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事而心烦。「你老是这样把心事藏
起来，不肯跟我分享，我的立场很尴尬，你知道吗？」宋心文低着头，反省着张
立仁的指责。
她自己很清楚这就是她的缺点，因为长期紧闭心扉的关系，她无法轻易与人
亲近，分享最私密的心事。「我不是要挖你的隐私，或是批评你什么，我只是想
要更进一步关心你。」张立仁无奈地叹气。「虽然早知道你的个性就是这样，短
期之内不可能改变，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够主动告诉我你的心事。」轻抚着
宋心文的脸庞，张立仁温柔地承诺：「不管是好的、坏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绝不让你一个人孤单地面对。」奇异的是，宋心文心底深处那个阴暗的地方，竟
因为张立仁的话而温暖了起来。「谢谢你。」紧紧地抱住张立仁的颈项，宋心文
感动地流下眼泪。
「这是应该的。」抬高宋心文倔强的下巴，张立仁不让她再躲开自己的视线，
轻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世界上有各式各样性情的人，人跟人在一起，互相
伤害是免不了的，张立仁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会认为两个人在
一起，因为喜欢和爱就能够平平顺顺地走一辈子。互相迁就、忍让，互相关怀、
扶持，这样的关系才能够走得长长久久。
「你还敢吃这么慢？好料都快被我吃光了喔！」
张立仁作势要抢过最后一块炸得金黄酥脆的虾卷，及时恢复元气的宋心文头
一侧，便从他的筷子中咬了回来。「你是土匪的呀？这么恶霸！」笑着替宋心文
擦掉唇边的酱油渍，张立仁催促着：「快点吃吧！午休要结束了。」一番说说笑
笑之后，宋心文总算恢复了平静。最近的她愈来愈容易受伤，但是，以前那些不
堪入耳的流言，根本伤不了她呀！大概是因为她沉寂的心接纳了张立仁的存在，
慢慢地活了过来吧！
不管怎么样，有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两个人的力量一定比一个人大得多，
总有一天可以战胜她心底的恶魔！手拉着手往回家的路上走着，宋心文嘴里哼着
最近看过的日剧主题曲，再加上她轻飘飘的行进步伐，张立仁就算再怎么迟钝，
也猜得出她今天心情极好。距离她上回的坏心情，时间又过去了一周，季节已经
来到夏天的尾声，偶然间拂面的凉风暗示着秋天很快就要来临。第八堂课结束的
时间是下午五点半，两人约在校门口见面，然后便一起到学校附近的超市，像一
对年轻的夫妇一样挑选着今天晚上的食材。周五的傍晚，附近的公车站挤满了排
队搭公车的人潮，两人手拉着手闪躲着人群，困难地前进着。走在前面的张立仁，
不时回过头与宋心文相视而笑，彼此间虽然没有交谈，但气氛非常地愉悦。「啊！」
忽然，宋心文大喊了一声，小跑步地超越了张立仁，并把他拉往旁边一间挤满客
人的小店铺。「是新开的店耶！立仁，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我们买了很多东西耶！」张立仁拎起手中的提袋，不明白她为何还想买外
食。「你胃那么小，吃了章鱼小丸子之后，不就什么都吃不下了？」「可是我想
吃嘛！」宋心文指着人潮拥挤的摊位，女王般地下着命令。
「好好好，真的是被你打败。」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张立仁总是很难抗拒宋
心文的要求，她这种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偏执态度与倔强个性，其实也是她吸引
他的重要部分。跟着排在人群的后方，宋心文如愿地买了两盒香喷喷的章鱼小九
子，然后与张立仁边走边享受着热腾腾的美味小吃。回到宋心文的住处，她饱足
地瘫在沙发上，看着张立仁将买来的食物一样一样地往冰箱里塞。「我肚子好饱
喔！」宋心文拍着饱胀的小腹，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我们明天再做饭好不好？」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张立仁拿出一罐冰啤酒，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喝着，借以
消除浑身的暑气。「你吃饱了是吧？那接下来换我饱餐一顿啦！」张立仁放下啤
酒就往躺平的宋心文身上压了过去，渴望的唇准确地吻上她因惊讶而张大的唇瓣。
「讨厌啦！你满口酒味……」宋心文的抗议完全被张立仁的唇给吞掉，两人忘情
地在沙发上拥吻起来。「天都还没黑，你想干吗？」感觉到张立仁身上不寻常的
热度，宋心文推拒着他的胸膛。「你说我想干吗？」张立仁将唇凑到宋心文颈闻，
深深嗅间着她迷人的体香。「不想做饭给我吃的话，那我只好将就着吃掉你?！」
「想吃我还要将就啊？还真是委屈你啊！」宋心文挑起眉凶恶地仰望着压在自己
身上的男人。张立仁一把将宋心文抱起，往她的房间走去。「谁教你不肯喂饱我？
我只好选择别的方式补偿自己。」张立仁性急的模样把宋心文逗笑了。「一回来
就拐人家往床上纠缠，先生，你的生活会不会太糜烂啦？」忆起最近两人之间无
数次实验意味浓厚的性爱活动，宋心文敏感的身体轻轻颤抖了起来。「这样子很
糜烂吗？我觉得很ＯＫ啊！发泄多余的精力是我最爱尝试的运动之一。」张立仁
仰起上半身豪迈地脱去纯白的Ｔ恤，露出矫健的胸膛。「什么嘛！你抱我只是单
纯想发泄精力而已喔？」宋心文不满地戳着张立仁结实的胸肌，还有一用力就纠
结起来的上臂肌。「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抱你的。」
张立仁已经很习惯说出这样腻人的甜言蜜言，因为他知道极度缺乏安全感的
宋心文很喜欢听他说这样子的话，虽然她总是不肯承认对他也是同样的心情。
「嗯哼！这还差不多。」听到张立仁毫不掩饰的爱语，宋心文笑着伸出双臂配合
着他，让他脱去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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